那日,再御书房秦韵听完他所求,眉峰紧拢。
“朕虽有过让唐汣去镇守边境的想法,但那也是在你与她还未成亲之时,如今让她去镇守边境,岂不是要你二人两地相隔。”他说。
韩祈抬眼看他,“求陛下恩准微臣与夫人同去。”
秦韵看着他,神情难得严肃,“韩祈,朕不同意。”
韩祈沉默了半响,缓缓道,“陛下赐我封地时,就应该想过,他日,我终是要离开凌安的。”
衡阳城池优渥算是北境比较富饶的封地,他赐他做衡王,与君臣而言是给了他百分的信任,韩祈心里惶恐过后剩下的全是对舜元对北境的职责。
秦韵轻笑,“非走不可?”
韩祈沉默。
秦韵抿唇,轻轻的哼了一声,不甚动容。
最后,他陪着秦韵在御书房下了两日棋,直到次日,黄昏日落,秦韵才松口,“朕要看到一个不一样的北境。”
一个民风富饶,百姓安居,再无纷乱的北境。
心里一软,唐汣睨着他,“幼时,你最不喜我。”
韩祈顿了顿,皱眉,“谁说的。”
唐汣撑着胳膊肘爬起来,纤长的手指轻轻覆上他的眉眼,放缓了语气问,“那你说说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没那么讨厌我的。”
韩祈勾唇淡笑,他从未讨厌过她,但要说对她那个顽皮的性子真正改观,大抵是在那次咬破她的耳垂后,看着她沾满血渍的耳朵,他内疚,相反,看见倒地不起的他,唐汣满心惊恐。
两人的心境许是从那时就有了不一样的变化。
他道,“在你偷偷溜进我院子里担心我那次。”
“你咬伤了我。”唐汣歪头,不咸不淡道,“不过,我那时可真令人讨厌。”
“不是,是我太想靠近了你了。”他道,“一不小心惹毛了你。”
“我那时也没有很不讲理吧。”唐汣嗔怪的拽了拽他的墨发,“若是你没那么喜欢读书就好了。”
没那么喜欢读书,她就会带着他混迹整个凌安城的大街小巷。
轻哼一声,韩祈道,“你若是没那么爱打架就好了。”
说到这个唐汣来了兴致,“会打架不好吗,没有人敢欺负我。”
这倒不假,风火如她,来者不拒,高矮胖瘦全都接招,吃亏了都不带认输的。
“所以,习武总归是好的。”
闻言,唐汣想起白义曾说过,韩祈幼时曾偷偷习武,引发旧疾,静静的的看着他,心里微微泛疼,半响,她轻轻抓了他的手,薄唇轻启,“往后若是有人敢伤你,定有我护着。”
韩祈一滞,这话她幼时便说过。
伸手将人揽进怀里,拥着她,声音低哑,他道,“好。”
眉眼温柔的弯下来,唐汣淡淡笑了。
自韩炳离世后,唐汣再也没有见过韩刘氏,常住青山寺不愿见人,不想扰她清修,唐汣亦没有去拜访过,诺大的韩府,往日也只有东院有些人气,他们这一走,这里便成了一座荒宅。
陛下的圣旨只道韩祈要归封地衡阳。
在唐汣临出发幽州前一日,韩祈去了衡阳。
庄青词坐在韩府东院的主屋里,又哭又笑,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今日来看你,也没别的好说,到了幽州城,多留个心眼,蛮荒之地,刁民多。”
回头看他,唐汣皱眉,“你这都泥菩萨过河了,还有心思嘱咐我?”
“过不了便不过了。”庄青词嗤笑,“你好歹是我妹妹不是。”
“........”
难得见他这般模样,颓败无奈又可怜。
唐汣沉默地看着他,一杯又一杯的灌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