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汣一双明眸里在黑夜里泛着光,直直的看进他的眼睛,目光一对上,她脸上的神色一松,微微皱了眉。
“深更半夜,将军来这做什么?”凑在她耳侧,他声音极低的说了这么一句。
唐汣轻哼一声,反问,“参回斗转,半夜三更,你又来这里作何?”
周湛轻笑,“在下与将军目的一样。”
今日又在衙门瞧见他,唐汣才知道原来这人竟是江擎嫡妹之子,要唤江擎一声舅舅的,此番是随家母一同来到幽州的。
眼下这人深夜来此地的目的,大抵是同她一样,觉得事情可疑,想找出点什么线索。
“屋子里可有什么线索?”唐汣突然问。
周湛回过神,淡声道,“还没找。”
方才他翻墙跳进院内,脚步刚落地便听见门外的动静,以为是凶手回来毁灭证据,情急之下便一把推开了门,本想捉了凶手去衙门的,没想到来人竟是她。
唐汣没再说话,而是越过她往院子走去。
周湛紧随其后,一抬眼,门板上两张断裂的封条被夜风吹的“呼啦呼啦”响。
屋子内的陈设整洁却又不简陋。
主屋内室的房梁上还挂着一尺白绫,一张椅子半倒在一侧,周湛抬手将白绫扯下,借着雕花窗户透进来的月光垂眸察看。
唐汣在外室观察一圈,并没有发现哪里不妥,走近内室看见周湛手中拿着一只手帕放在鼻尖嗅了嗅,又看了看另一手中的白绫,眸底墨色微动。
唐汣凑近看了看,发现那莹白的绫缎上有一歌拇指大的血迹,淡声道,“白绫上面有血。”
周湛睨着面前的白绫,“果然不是自尽而亡。”
唐汣挑眉,“那这白绫上的血迹是凶手留下的?”
周湛沉默,一张脸上神色复杂。
正欲开口说话,周湛突然捂上她的嘴,将人拉至一旁的屏风后。
唐汣连后退几步,不解的皱着眉看他,他低低道,“有人。”
刚站稳脚跟就听见几声闷响,紧着主屋的门被推开。
唐汣立刻推开了身后的人,脊背紧紧的贴着屏风。
月光下,几抹身影,缓步走了进来。
没一会儿屋子里开始有了动静。
“呼啦”一声,应该是首饰盒被打开的声响。
有人笑嘻嘻的说说,“老大,你说幽州这种破地方,她哪来这么多值钱的首饰。”
另一个粗旷的声音道,“管她哪里来的,统统带走。”
接着便是各种翻箱倒柜的声音,这些人应该不会是凶手,而是盗匪。
这行为也没比凶手好到哪里去,趁火打劫,实在恶劣。
眯了眯眼,唐汣借着屏风破掉的一点缝隙往外看,这些人动作粗鲁,又贪婪,连桌子上的一个瓷瓶都没放过。
真是恶劣又贪婪。
他们个个蒙着脸,看不清楚相貌,唐汣几乎快要忍不住冲出去将他们制住伏法的时候,那些盗匪已然打包好了所有物件,扛上肩,便潇洒离去了。
听到屋门被关上,两人方才从屏风后出来。
“全被他们拿走了。”唐汣瞧了一眼空荡荡的屋子,就连床上的几床被子他们也没放过,她低声道,“这些该死的盗匪。”
“作案现场都被毁了。”唐汣继续道,“还能找到什么线索。”
周湛看着她笑得温和,垂眸看了眼被他捏在手里的珀蓝色帕子,“那可不一定。”
唐汣深吸一口气,无奈的垂了眼睫,算是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