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汣嘴角抽了抽,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江擎对韩祈的敬畏比对她这个名副其实的大将军谦卑多了。
“你是不是冤枉,将军定会察明了。”他冷漠道。
回府的路上唐汣愁闷的叹气。
“怎么了?”他问,“可是因为那牢狱中的两人?”
“那二人是服毒自尽的吧?”
韩祈伸手将狐袍披在她身上,默认。
唐汣没再吭声,情绪看上去低落的紧。
知道她为何事烦忧,韩祈也不急,耐心地等着,没一会儿就听她道,“即便是城门开了,百姓们也不会同意让雍人入城的。”
“想通了?”
月色下他的双眸里藏着淡淡的笑意,韩祈语调缓缓道,“雍人不行,甘州人可行?”
唐汣脚步一顿,“什么意思?”
韩祈笑得温和,“渥堆,是黑茶制作过程中的发酵工艺,也是决定熟茶品质的关键点,甘州人研习数年,手法依然无法赶超幽州人,雪山脚下的泉水清冽甘甜,亦是精致黑茶的理想环境。”
唯有在她面前他才这般极有耐心,细细解释给她听。
不过月余时间,他便查清了幽州人以往数十年的生计依靠。
百姓们能安居乐业,亦是她的心愿。
韩祈慢悠悠的吐出这么一句话,抬步走到她面前,“只有自己强大起来,来日才能取得与其抗衡的筹码。”
弱肉强食的道理,他们懂得,幽州百姓更是清楚。
夜色渐深,月光泻满幽幽巷径,韩祈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清朗一笑,“多派几名将士严查每日入城的商客便可。”
听他说完唐汣沉默片刻,清亮的眼眸有些茫然,下一瞬便又多了些决绝。
“杀戮与守护,不过是一枚铜钱的两面,既然有左右生命的力量,为什么不试着去接受些什么?”
“守护?”唐汣将这两个词在唇齿间呢喃,“幽州的生存之道又是什么呢?”
韩祈一扬眉,光风霁月仿佛都在倾城的眉眼间,“心存悲悯,有所畏惧。”
他转身往前走,留唐汣站在原地发愣。他温润的语调似悠长的风穿行而过。
那八个字不止是幽州的生存之道,更是天下人的生存之道。
翌日二人做下决定,每日城门在卯时打开,酉时关闭,须有文牒方可通行。
城中百姓很是惶恐,唐汣带着凌云,偶尔亲自巡视城门。
月余时间,幽州已然起了变化,浆洗街开始有了烟火气,韩祈整日不是闷在偏庭温书便是随着凌云他们一起去浆洗街的放粮处给百姓们发放米粥。
百姓们重操旧业,做起了自己最擅长的事情,由一开始的抵制到后来的欣然接受,幽州城已经渐渐有了生机。
主街上的不再是人烟稀少的荒芜,不少新开张的铺子里挤满了人,路过的人脸上开始有了笑意。
韩祈救了这里,用了不过短短一个月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