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雅知道了:“你看,能的吧。从小到大,我一直都是这个发型,她怎么就会看不出来呢?”
文今沉默着,她总觉得,空气里浮着一丝悲哀。
她记得,曾经她和田遇说过,温雅不知道什么是朋友,也没有朋友,就连文今都不知道温雅对自己的定义。可是现在,温雅说,那是她的朋友,却不是朋友了。
温雅承认的朋友啊,分量那么重,却这么轻巧地舍弃了。
需要多久的沉淀才能这么轻松地舍弃?
文今没经历过,但是她觉得,她突然懂了那种无力和抛弃。
温雅继续说道:“我和她对视的时候,我激动得不得了,甚至都想哭出来。可是她很平静,绕开我,走了。”
“我以为是我认错人了,我坐下,激动了一节课。”
“我趁着她出去了,悄悄走到她的桌子边上,我看到了她桌签上写的名字。”
温雅低着头,死死盯着桌子:“是她。”
她忽然抬头,看着文今:“是她!”
回来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教室里也不复安静,文今清楚地听到了温雅低吼出来的两个字。
是她。
文今能看到,温雅眼里一瞬间涌起的泪渐渐消失,她眨眨眼,再看,连一丝痕迹都没有了。
温雅别过头,不看文今:“是她啊。”
一声叹息,穿梭过沸沸人声,飘进文今耳中。
良久,文今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她没认出你来,你就主动去找她啊。山不就我我就山,你……”
文今看着温雅的侧脸,突然明白,如果有了一个好结果,温雅不至于此。
她不敢说下去了。
但温雅敢,就像是无所谓了一样:“晚自习前,我去找她。”
文今倏地提起心来:“你别说了。”
温雅仿佛没听见一样:“我问她:‘你还记得我吗?’她问我是谁。我说我是温雅,她的幼儿园同学。”
温雅低笑一声,眸色惨淡:“她说她忘了。”
“我们是一起长大的矫情啊,她怎么就忘了呢?”
“我说:‘初二的时候我还给你打过电话,说我考了全市第一。’”
就听这话,文今就觉得温雅有点欠揍,这是专门去炫耀呢?
换了她,她也不想认。
然而,温雅脸上笑的表情终于转换成了声音。
她笑起来,一声声,泣血一般:“她忘了!”
“她忘了!”温雅看着文今,文今却看着温雅不断发抖的右手。
文今眨眨眼,听温雅继续讲。
“我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们约好的,要一起进步,谁考上了全市第一,就要打电话给对方说这个好消息。”
文今抿唇,有点不想听下去了。
她想到了,是那个女生忘了自己和温雅的约定,反而觉得温雅是在炫耀,不理温雅了。
她突然有点可怜温雅。
温雅闭上眼,掩住了眼底的脆弱,她轻声道:“你知道吗?我们断了联系以后,她的父母换了联系方式,是我爸我妈一个一个人问过去,一层一层地问,才问到了她妈妈的电话号码。我好兴奋啊,拿到号码的时候就给她打了电话。”
“其实我该知道的,听到她说的第一句话,我就该知道了。”
“她问我有事吗,我说没有,就是想找她聊聊天。我们沉默了一会儿,她都要挂电话了,我才说,我考了全市第一。”
文今看着温雅,轻轻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
“她说,恭喜我,她还有事,要先挂了。我挂了电话。”
温雅睁开眼,目无焦距地看着前方:“她忘了我们的约定,我找她的时候,她说我是在炫耀,非要凑在她面前炫耀。炫耀我考过全市第一,炫耀我进了一班,还想炫耀一下期末考试成绩。”
“你知道吗?我很伤心。”这一句,文今差点没听清。
“我没有朋友了。”
文今憋回泪意,安慰她:“你小学初中的时候应该也有朋友吧,他们还在呢,再不济,还有我。”
温雅笑笑,没接话,却躲过了文今搭在她肩上的手:“好了,不说了。”
温雅看看表,听着班里说话的声音,道:“我没事,就是想倾诉一下。”
“谢谢你。”
文今看着温雅,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不客气,你有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说的,我们是朋友!”
朋友。
她丢了一个,却又收获了一个吗?
难道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