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安看着寿山石,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作揖向赵大成行礼:“既然如此,那恭敬不如从命,本官收下,收下。赵公子回去替本官向老太爷问安,改日必定前去登门拜致谢。赵公子,此次船队受了损失,衙门竭尽所能,但本官还是觉得对不住赵家啊。”
“郑大人此言何意?”
郑安佯装为难:“也就是捐银一事,本官多次替赵家向钦差魏大人求情,捐银数额仍然非常高,减少似乎有困难,本官怕无能为力了,亏待赵家了。”
“捐银一事,我父亲让我转告大人,赵家虽然家财略有宽余,然而近几年经商效益不高,每年都要捐赠寿阳的百姓。今年又是大灾之年,赵家施粥就出了数千两银子了,再要捐十万之数,实在是太多了,想听听大人的意见,务必替赵家想想办法。”
“减去一万,九万两如何?”
大成不动声色,知道郑安在和自己买关子,他摇摇头:“九万两也太高了吧?”
“本官实在有些为难啊,上面知道赵家受过皇恩,如今朝廷有难,赵家更应挺身而出,本官不敢徇私,想到赵家为寿阳做过许多善事,本官又于心不忍,怎敢再加重赵家的负担。只是听说其它州有几家大户已经上缴了捐银,寿阳也不能落后。”
赵大成也知道衙门的规矩,不过是郑安大人的现场表演而已。衙门在处理这种事情上,余地很大,办法很多。
郑安见赵大成不说话,看了看桌上的石雕,想了想说:“既然赵爷认为太多,那么本官斗胆作主,捐银降至五万如何?”
听到捐银数量降至一半,赵大成终于露出了笑容:“郑大人如此爽快,那好吧,容赵某回家禀报父亲再定。”
“请便。”
大成告辞走后,郑安仔细地打量寿山石雕,欢喜得不得了,忍不住用手抚摸起来。
“老爷又得了宝贝了。”夫人进来,看如此完美的石雕也是非常吃惊。
“当然是宝贝,何止是一般的宝贝,我想如此精品怕是巡抚大人府里也少见哇。夫人可曾听说,乾隆皇帝做梦玉皇大帝送他一块黄色的石头,还赐他‘福碌田’三字?”
“不曾听说,难道与此石有关?”
“乾隆皇帝醒来后,让人去寻找石头,给自己圆梦,一个福建的大臣说,皇上所说的石头在福建寿山,黄石叫田黄石,价值连城啊。这块石头虽然不是田黄石,也是名贵的芙蓉石。”
“难怪老爷如此高兴。不过说到底总是别人之物啊,我这心里总不踏实,看到这些东西就有堵气的感觉。”
“夫人说错了,这哪里是别人之物,是郑某买下的,出了几千两银子买下的。”
“老爷是在戏弄我吧?何时见你拿过银子。”夫人不解。
“妇人终究是妇人,我没说买东西就非得用自个的银子啊,俗话说有权就是钱吗,我和他们赵家是各取所需,这叫彼此礼尚往来啊,好戏还在后面呢。哈哈哈……”
郑安所谓的“好戏还在后面”,其实指得就是捐银一事。他知道魏伯仁肯定不会放过他,寿阳捐银事在必行。可是,江南省的官吏都在看着他,让他有些迟疑不决,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不会开这个头。但是,他已经做好两手准备,即使要捐银,他也不想自己出,必然要将捐银的压力让寿阳的商人们来承担。
赵大成回家跟赵铭文一禀报,从十万两捐银降到五万两,老爷沉默了。这一点赵铭文早就清楚。
寿阳这些年无大灾,受些小灾也都是朝廷拨银子的,可以说衙门里是有银子的,本不需要动用民间捐银就能够赈灾。可郑却偏偏不肯自救赈灾,各县的灾情还摆在那边,不知是何道理。他知道郑安做事不露声色,但胃口不小,寿阳最后的赈灾肯定会将他们商人推出来,要逃避恐怕是不可能的,只能是银子多少而已。无奈之中,于是,他让大成先准备五万两银子,不要拿出去,等待时机,看形势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