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他便坐正身子，轻咳一声后，缓缓道：
“……前两天的事，回去后我想了很多。”
“小鞠，你说的对，是我没有好好考虑你们的心情，没把你们当作伙伴。”
“但这并不代表，你们不重要。这只是我太自大，太盲目，觉得自己就可以解决，这是那时我的第一想法……”
“所以——抱歉，恳求你们能原谅我，这是最后一次！”
最后，他深深低下头，语气诚恳又真挚地道歉。
‘能传达到吗？我的歉意……’
小鞠凛香保持着沉默，呆呆看着他，心里不知作何感想。
半晌后，她突然笑靥如花，轻语道：“嗯，原谅你了哦。”
“谢谢。”
夜无月抬起头，又将目光转向朽木冬子。
“朽木，我对你也想道歉。”
他不仅有话对小鞠凛香说，也有话对她说。
“我？为什么？”
朽木冬子淡淡问道，她神色不变，一如既往的淡漠。
“关于那次在校庭，只是倾听了你的烦恼，就擅作主张，怀着气愤就去找井口她们，对她们说了那样的话。”
“我还是不懂，为何你要道歉。”
“那时，我的自大也差点酿成了悲剧。若之后不去找井口她们和解，说不定你还跟她们保持敌对，也不会有除我们以外的朋友。”
“……仅是如此？”
朽木冬子听完，反问了一句，脸色还是无动于衷。
她理解了夜无月的话，但不能理解他的歉意。
“仅是如此。”
夜无月重重点点头，不管她能否理解，他都要说。
这是为了挥别过去自大，所进行的自我仪式。
自此，他会多考虑身边人的想法，而不是独断专行，仅凭自我认知。
“好，我接受你的道歉。”
朽木冬子微微点头，没有多言。
说是接受，倒不如说，她自始至终都没有怪过他。
她对夜无月怀有的心情，很复杂，难以言喻。
掺杂着感谢、友情、救赎……
“阿啦，月君就没有对我要说的吗？要不要向我道歉？”
这时，久岛樱笑吟吟开口道，脸色饶有兴致望着他。
“有话说，但不是道歉，而是感谢。”
夜无月闻言，侧过头去与她对视，一字一顿道：“谢谢，能爱着这样的我。”
“……笨蛋。”
久岛樱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话，用一声娇嗔，一记手刀作为回应。
“又秀恩爱……”
小鞠凛香一脸幽怨地喃喃自语，心里欲哭无泪。
“服务员！再来几份！”
索性，她化悲愤为食欲，埋头吃起甜点。
“你！你是不是想吃穷我！”
本还在和久岛樱卿卿我我的夜无月，脸色顿时就变了。
“不行吗！谁让你做错了呢！”
“下次请谁吃也不请你吃了，每次你吃的最多！”
“小气鬼！”
……
黄金周过去，新的一周和校园时光开始了。
夜无月像是患上了五月病一般，拖着懒洋洋的身体进入教室。
“哦？早上好，由一。”
刚进教室，他一眼注意到自己座位前桌的那个人。
平时，那个人都会有早练，一般都会赶在第一节课的前几分钟才来教室。
可今天，他却奇迹般赶在半小时前来到！
“早上好，月。”
平泽由一笑嘻嘻的，没注意到夜无月眼里的诧异。
“今天这么早？不早练了？”
“不，今天休息。”
“是吗，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明天会不会世界末日了啊……”
夜无月若有所悟般来到座位上坐下，口中喃喃自语道。
他了解的平泽由一，可是每天都离不开运动，哪怕是下雨天也要锻炼的人。
‘果然，他是发生了什么吧……’
夜无月的直觉告诉他，从校园祭那段时间左右，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太夸张了，只是偶尔偷懒而已。你看，最近不是要考试了吗？要是不好好学习的话，会很麻烦的。”
平泽由一挠了挠头，解释道。
“你不是已经保送体大了？为什么还要担心学习？”
“多学习总是没坏处的嘛，这不是你说的吗？”
“由一，你实话告诉我，你今早是头被门夹了，还是被驴踢了？”
夜无月是真的震惊了，甚至都怀疑平泽由一是不是跟自己一样，被魂穿了。
那个满脑子肌肉的笨蛋，竟然会想着多学习？！
他可是初中三年，基本门门挂科，靠体育保送的存在啊！
“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未免太过分了吧！”
平泽由一顿时不乐意了，他抱着双臂，显得很气愤的样子。
“都不是？那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感冒了？嘛，笨蛋是这样的吧，在这五月天都能感冒。”
夜无月自顾自说着，还伸出一只手贴在他额头上。
温度正常，不像感冒的样子。
“阔啦！难道我想好好学习，是件这么值得惊讶的事？”
平泽由一抬手就拍开他的手，用着极道关西腔来了句弹舌。
“嗯，就是一件这么值得惊讶的事。”
夜无月认真地点点头，表情也是煞有介事那般。
但随后，他又重整了下神情，语气郑重道：“不闹了。告诉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你……这是什么意思？”
平泽由一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意识到什么似的，心虚般瞥过头去。
“字面意思。”
“没发生什么事，啊，真要说起来，校园祭没认识到年上大姐姐，真可惜。”
“……”
夜无月没有说话，一直盯着他，像是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来。
于是，平泽由一也沉默下来。
“是吗，那我也不多问了，要是有什么烦恼，就来找我吧，毕竟我们也算是好朋友了。”
过了良久，夜无月缓缓开口道。
但他在心里，已是确定了平泽由一这段时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事。
他不愿说，夜无月也不会追问，但也不会就此坐视不管。
“我能有什么烦恼呢，别担心。”
平泽由一无所谓地笑了笑，只不过在那笑容下，是难以言喻的心绪。
他学着夜无月平常的招牌动作，侧头看向窗外校庭，眼神缥缈到不知几远。
“窗外有什么好看的吗？看你平时一直在看。”
平泽由一出神地看着白云，突然问道。
“没什么，只是澄净的天空看着舒心。”
“月，你说那些云彩，它们不知疲倦，不知所踪，是飘向哪里呢？”
“飘向未来吧。”
夜无月想了想，顺从本心，如实答道。
这句话没什么特别含义。
他只是觉得云像人一般，不断前行，那就是在通向未来。
“未来吗，我的未来又是如何呢……”
平泽由一怔然，嘴巴动了动，话语呢喃不清，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
夜无月仅是无言看着这样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