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的第二周,周一。
夜无萤向学校请了假,让哥哥在家待着先。
她本来也想请假的,但夜无月不让,硬要她去上学。
在这一点上,夜无月很固执,一直与她争论不休。
“好好去上学,我自己待着又不会死掉!”
“听话,快去!你不是说要听我话吗?”
诸如此类的劝阻,像是碎碎念般从夜无月嘴里说出。
最终,夜无萤也是抵不住,答应乖乖去上学。
“哥哥,午饭我会回来做的,你就待在家里,哪也别去!”
“知道了……”
夜无月低声回应后,坐在窗前眺望着窗外景色,感受晨风拂面的感觉。
他只是这样呆呆看着,许久未曾动弹,心里却在回忆着一幕幕过往。
和久岛樱的,和朽木冬子的……
世界尽头前,他舍弃了一个世界的黑长直美少女,仅要了她陪自己一世的愿望。
一起上学、一起欢闹、牵手、kiss、吃便当、展露笑颜……
去约会、去享受青春、尽情地沉溺在幸福之中,许下永恒的承诺,发誓要结婚。
明明从相识相知相爱,一直都很幸福,很快乐,每天都在笑,都在期待着明天。
可她却默许别人接近,默许有人插足这段恋情,甚至还时不时地推波助澜。
而他一直在装作视而不见,拼命说服自己,她这么做,是有道理的,是为自己好。
可是,就是这么一个想法,却酿成大祸,让现状变得扭曲,走向无可挽回的地步。
难道他们之间每一次相拥、相吻、相和时,都是自己在自作多情,沉溺于这段恋情中吗?
不理解她的想法,不理解她把自己拱手相让,推给别人的理由。
他突然迷惘,怀疑起她对自己,是否真心、是否真的喜欢自己。
但每每回想起与她的点点滴滴,那份质疑又消散了。
对望时,那满是温柔、倒映着自己的清澈眼眸,不会骗人;
相合时,每次心与心都在毫无间隙地贴近,都在耳鬓厮磨,互诉爱意。
神,真的好卑鄙啊……
无论是哪个神,都好卑鄙。
作为人的夜无月,无法理解神的想法。
无论是久岛樱也好,永恒之神也罢,统统难以理解……
和朽木冬子的回忆,则有些令人唏嘘。
初遇时,只觉得她是个奇怪的人,丝毫没能和如今联系起来。
一直以来,都觉得她是个奇怪的人。
不知从何时开始,有了改观,或许是那次联谊,在摩天轮上的谈话吧。
在那时,感受到她身上所担着的沉重枷锁,心生一丝不忍。
再接着,是她让自己教她笑,那时,自己还没对她抱有特别。
然后,帮她怒斥二年级的前辈、又帮助她交上朋友、在她劳累过度后看望她……
慢慢的,目光就没法从她身上移开了吧?
只是一直未曾注意、发现罢了,下意识地认为将这归根为不忍。
可是啊,性格温柔的他,是无法对心生的人置之不理的。
不忍蜕变为异样感情,想帮助她、干涉她、救赎她,最终想触及、拥有她!
这种感觉,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也许是从不拒绝和她有亲密接触,欣然答应去她家做客,不排斥三人约会时开始的吧?
明知道被她抱着是不对的,却无法狠心推开她。
听到她说有特别的人,感到慌乱与不安,导致彻夜无眠。
那时,自己或许就隐隐约约明白,事情已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了吧?
所以,想和她保持距离,却也只是想,无法狠心付诸行动。
在与她对视,听着她声音颤抖地问出‘你还愿意帮我吗?’时,心里防线骤然坍塌。
其实扭曲早就开始了,只不过在烟火大会那晚爆发了而已。
在伸手想触及的一刹那,心里骤然明悟,直面了对她所怀有的感情。
然后,自己不能接受事实,开始逃避。
逃避之余,又细细回想起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当直面到久岛樱的所作所为时,一股背叛感油然而生。
朽木冬子什么也没做错,她只是想改变。
久岛樱利用她这一点,不断教唆她,安排她和自己频繁接触。
自始至终,她都是无辜的,所以自己才无法割舍。
若是割舍了她,那她未免太可怜了。
“永恒,我现在就在步入不幸了呢,你看到了么……”
夜无月眺望着万里无云的天,目光深邃到能洞穿世界。
此刻,他平静不少,心里已快要有了决断。
再迷惘痛苦下去,对谁都不好。
什么都无法舍弃的人,什么也无法做到。
未来是痛苦的,不管你逃不逃避,面不面对,未来迟早会来。
“秋天,快要来了呢……”
清风徐徐吹拂,心中的痛苦与麻木,渐渐消去。
再等一会,请再等一会,名为夜无月的人,就会直面不幸,坚毅向着不幸的未来迈步!
——
影之丘学校,到了午休时间。
平泽由一回头看了眼空荡荡的座位后,脸色消沉地离开教室。
等来到文艺部时,其他四人已经到来。
“月今天请假了……”
平泽由一焉头巴脑地坐下,轻叹出声。
其他人闻言,没有开口说话、吵闹起来。
对于这件事,早已有所预料。
“夜无同学妹妹向我打来电话,说是要先请一周假。”
今宫思低着头,脸色有些不知所措。
她批了,没理由不批。
“这么久吗……”
小鞠凛香轻声呢喃,眼里有着浓浓的忧虑与不安。
“可恶啊,月,你究竟在想什么!”
平泽由一听到请了一周假时,不禁咬牙切齿,握拳恨恨锤了下桌子。
他现在都恨不得揪住夜无月的衣领,质问他究竟想干什么。
但这是无用、徒劳的,他肯定会一言不发。
“久岛!月到底是怎么了?”
所以,平泽看向久岛樱,忍不住开口询问。
她肯定是知道些什么的,毕竟是月的女朋友。
“她什么也没和我说。”
久岛樱淡淡应答,面色平静地撒了个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