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矮马披上马甲后看上去就更诡异了,搭上全甲骑兵后就是个移动的铁砣子,防御力惊人,速度也可怜地惊人。
溃贼从通贤镇前逃窜时就朝外扔着携带的金银铜钱、布帛细软,乡勇骑兵们视而不见,轻箭梭镖铳子投枪可劲地朝着溃贼身上招呼。
跑在前方的马保尖见这些官兵不抢财货,下手狠辣,知道今日不能善了,马鞭打的啪啪作响,死命地催着坐下马匹朝北遁走,他本来就是一个半路出家的贼匪,被“混天星”王高扔在安岳县充当前部哨探,手底下六百二十三骑都是他从老家带来的马匪,哪有胆子和正儿八经的官军对冲,早有从内江来的细作告知了他,这些南充团练乡勇太过凶悍,内江周边的土匪山贼都被杀了个干干净净,让他早做打算。
马保尖却是早做了打算,把镇子镇一把火烧掉,撤到安岳县城准备再放把火,反正周边的村落堡寨都被他们烧杀抢掠地一干二净,他们守不住的城池也不会留给官军,看官兵拿个焚毁的城池有什么用。
可官军来的实在太快,那些骑兵都骑着川滇小马,各个耐力惊人,滴溜溜地追上来不离不弃,反观他们骑得大马,初始还能拉开距离,可跑了三十里之后,胯下坐骑就开始不断哼哧,步伐也越来越短,被后面的小马骑兵们逐渐拉近了距离。
“狗日的还追,光老刘,带人去拦下他们!”
并骑的光老刘看着马保尖眼神中的凶光,不敢反抗,喊了麾下一百骑调转马头朝着黑压压的骑兵们冲去,才脱离了后队,马保尖就看见光老刘领着一百骑打横朝着左边的张家大坡钻去,这老东西果然靠不住,马保尖看着追击的骑兵分出去两个百人队截杀光老刘,迎风冲着剩下的人大喊道:
“兄弟伙,官兵这是要赶尽杀绝,不想死的都给老子往死里跑,到了盐亭才能活命!”
从张家大坡到盐亭县城,七十里路上不断有马力不济的马匪掉队,后面追杀的骑兵根本不给投降的机会,长枪马刀朝着这些人身上刺劈,跑远的摸出腰间短铳就是一枪,不断有尸体从累得在原地踱步的马上摔下,马保尖跑到十五里外的马家沟,身后就只剩六七十人了。
坐下的白马朝外喷着白沫,马保尖还在死命地挥舞着马鞭,白马在一道坎子上迈动了两下蹄子,悲鸣一声就倒了下去,马保尖被摔在土坎上,爬起来就朝土坎上边跑,后面跟随的手下见老大落马,后方那群默不作声的骑兵们依旧以那个速度缓缓地靠近,他们全都失去了最后的抵抗心思,滚下马来高举双手连连大喊“降了”。
李夔打马在前,掠过那些贼寇,小马迈着短腿欢快地爬上土坎,看着前方连滚带爬从土坎上滚下去的马保尖,李夔取下背上的长铳,拉栓上膛,把标尺对准马保尖那不断滚动的身躯前方,轻轻地扣动了一下扳机,就看见一朵血花拉出一道弧线在地面上散开,二十步开外的马保尖继续朝着下方滚去,却没了四肢乱舞的动静,就这样如一头死猪般滚到了沟底,再也爬不起来。
李夔策马在土坎之上,看着下面稍显平坦的盐亭坝子,他不由得动了奔袭的心思,待到刘和策马上来,拱手道:
“兵宪,查过了,都是吃过人的恶鬼。”
“嗯,全部砍了。”
“全部砍了!”
刘和回头喊了一声,那边投降的马匪连忙哀嚎起来,口呼饶命,乡勇子弟都是被他们逼迫地背井离乡的流民,最恨的就是他们这些摇黄贼,那里会生怜悯之心,策马过去一番屠戮踩踏,七十一个俘虏呼喊的声音越来越小,剩下的只是骑兵们补刀的动静。
“兵宪,该回去复命了。”
兵宪这个称呼李夔是越来越受用了,他用马鞭指着那蔓延丘陵的远方,问逐渐靠拢过来的大小将官们。
“儿郎们,可敢随本兵宪直捣盐亭”
一众将官们心头火热,当即大呼小叫愿随李夔冲杀,陈元在队伍中间不敢出声反对,黄世信对他的交代很明白,李夔是太爷的大表哥,战阵厮杀勇猛无匹得很,战场上允许他有自主专断的权处,只要不明里暗里拉帮结伙与太爷对着干,一切都由他去。
两千轻骑当下也不等李琨的后队了,穿过土坎后就朝着盐亭的方向杀奔过去,李夔依然冲锋在前,他对自己的定位很明确,既然有人在私底下议论,说表弟黄世信是曹操,他也看出来表弟有那种野心和能力,那他这个大表哥就要当好表弟的夏侯惇,不沾染权势,只在战场上杀贼,到时候,他的下场怎么着也不会比夏侯惇差吧。
若是表弟日后真有大机缘,坐了那皇帝老儿的龙庭,那他这个不求权不求名的大表哥,当个与国同休的国公爷,不为过吧,心中想着好事,手里攥着的长枪更紧实了,为今之计,为表弟杀出一片天地,才是他李夔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