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凭你,你会做什么?”柳长宏还是头一次听柳惊澜和自己说这么多话,可这内容却不是他爱听的,所以,他不由面露不喜。
柳惊澜笑了笑:“我已经长大了,你不必为我担心,我知道自己的存在牵绊住了你的脚步,没关系,你可以放手的。”
自家父母之间的那点破事柳惊澜还是知道一些的,狗血的英雄救美,狗血的以身相许,但这个男人不属于长平山这个牢笼,家庭以及亲情只会成为他的绊脚石。
柳长宏沉默着,许久。
他在挣扎,是的,他想放手很久了,可他放不下,就像当年他拒绝其他同伴时说过的,虽然这个家已经支离破碎,但好歹它还在这里。
“如果你拥有资质,如果你愿意成为蛊师,如果你想出去看看……”
柳长宏看着眼前这个面容依旧有点青涩的少年,他好像看到了以前那个被困于牢笼中的自己。
多么可悲啊,一辈子待在这样一个破烂的小村庄里,他的人生还会有意义吗?这可是他柳长宏的儿子啊!
“我可以带你离开这里。”柳长宏补充说道。
“这种事还是到时候视情况而定吧,其实这里挺好的。”柳惊澜没太大感触,当个蛊师好累的,养蛊太麻烦了,他可是养条狗都嫌烦的人,哪里有多余精力养虫子。
早听说喂养蛊虫是个及其耗财的事,他脑子里得灌多少水才会去做那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当然,如果当蛊师能让他把世界捅个窟窿,然后把天道踩地上摩擦摩擦那就另当别论了。
柳长宏冲着柳惊澜招了招手:“你跟我来。”说罢,转身进入了院内,直奔地下室入口所在的那间屋子所去。
柳惊澜想了想,还是跟了上去,他对蛊师的了解还是太少,或许老头能给他什么惊喜也说不定。
经过一段向下的石阶,柳惊澜依旧觉得有些惊奇。
这地儿他是一直当做地窖来使用的,但实际上这个地下室很大,大概有三四亩的样子,里面杂乱生长着一种不知名的野草。
那种野草每隔几个月会开一次花,应该属于一种蛊材,他老爹每次回来的时间点正好与野草开花的时间对应。
没有太大的通风口,这地方显得很是憋闷,空气中更是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混杂着不知名的腐臭味,让柳惊澜忍不住捂住了口鼻。
该不会是他腌制的那两缸咸菜生蛆了吧?
“既然早知道这个地方的存在,那你应该有所觉察。”柳长宏瞥了眼很在自己身后的柳惊澜。
这里的月见草自然是他专门种的,这种低阶蛊材生长的环境很是苛刻,价格不低,最主要是不需要刻意去打理,生长周期较短,算是他部分的经济来源。
地下室中没有任何的光源,但月见草本身就会散发出光芒,像是温柔的月光。
如今还未到花期,柳长宏上次也没及时过来采摘,所以凋谢的花朵散落在泥土里散发出一股浓烈的臭味,这种恶臭萦绕在封闭的地下室中,让人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早知道这么臭我就早把入口打开进行通风了。”柳惊澜被熏地打了个喷嚏。
入口处的密封性太好,导致他在外面压根闻不到味道,至于其他的通风口,虽然没全部具体调查过通向哪里,但这个像是动物尸体腐烂的臭味他去年冬天在山里也闻到过。
本来还觉得奇怪,大冬天的怎会有那么浓烈的味道,如今想来倒是清楚了原因,恐怕是因为通风口在附近。
“你该觉得庆幸,这么一大片月见草,即使是柳家寨也会觉得眼红。”柳长宏冲着不远处靠在石壁上疗伤的程飞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随即蹲下身抚了两下月见草的叶片,看起来长势比以前更好了,是有花朵做养料的缘故吗?
不!仔细看,根部的泥土松软的有点诡异,而且边缘处有明显人工垒起的土沿。
他是没时间做这种事的,那么会做这种事的也只有柳惊澜了。
“你做的?”柳长宏顺手拽起了一株月见草,长长的根须还沾染着淤泥,有将近二十公分的长度,比月见草本身的高度还要长。
“啊?”柳惊澜正趴在入口旁边的两口大缸上查看他的咸菜,听到柳长宏在叫他只好放弃了把脑袋伸进缸里仔细闻闻味道的打算,一下子直起身来。“我看它们很缺水的样子,所以就擅自把山里的水引进来一些。”
地下室的一处通风口在后山的一处瀑布后面,不过水不会流进来,柳惊澜便简单做了个引流支架,引进来的水正好用来浇灌这些月见草,因为引进来的量很少,所以也不需要柳惊澜专门调整,在边缘处垒起土沿也不过以防万一罢了。
“你就不怕把它们都淹死?”柳长宏眯起了眼睛,这小子当真是不知者无畏,但凡操作不好,这几亩月见草毁了……
柳惊澜缓缓走到那片月见草的边缘处,他看着整个地下室被这幽幽的蓝光所照亮,眼神也不由温柔起来。
“怎么会淹死呢,这种植物不喜光,适于在潮湿阴暗的环境中生长,就算直接浸泡在水中也应当是没事的,不经常浇水保持土壤湿润的话它们的寿命会短很多。”
“你又知道?”柳长宏紧抿着嘴唇,开始暗暗调动真元,果然这小子很奇怪。
柳惊澜抬脚踏进了泥乎乎的月见草丛中,开口说道:“万物有灵,不仅是动物,植物也是会说话的。”
他是个不知活了多少年的怪物,也有过由植物修成人身的经验,所以对于植物有一种莫名亲近感。
随着柳惊澜的这一步踏入,大片的月见草发出了‘沙沙’的声音,明明没有任何风吹的痕迹,草叶却开始摆动,随即,有一颗颗黯淡的光点从草丛里飞出,仿佛是被柳惊澜的动作给惊扰到了一般。
“是希望蛊?”靠在石壁上闭眼休息的程飞似有所感,忽然睁开了眼睛,这里应该不是什么元气浓郁的地方,怎么会有这么多野生希望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