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好……”</p>
周老丞相目光掠向发出笑声的地方，神情有些莫名哀伤，齐家这般下场，等到他们周家……</p>
这些人是不是也只会看到那些错处，而忘了，他们也曾对天启有过功劳？！</p>
“老爷，时辰不早了……”</p>
周老丞相慢慢的嗯了一声，抬脚上了定国侯府门前的台阶，一步一步踏着入了定国侯府，直奔前厅。</p>
“将齐家诸人都带来，无论主子下人，年老年幼，对照册子，一个……都不能少。”</p>
老管家点头，吩咐了众人，伺候周老丞相坐下。</p>
两刻钟后，齐家人带到厅前，为首的便是齐老夫人，老夫人双鬓花白，精神却很抖擞，朝周老丞相缓缓见礼，“周丞相……”</p>
“老夫人，得罪了。”周老丞相起身。</p>
齐老夫人笑，“各为其主，各行其事，老身明白，只是……敢问一句，盛文帝是要先将我们押进地牢，择日问斩，还是就地处决？！”</p>
“这……”周老丞相有些为难，目光一一扫过齐老夫人身后的齐家诸人，女眷均清一色的粗布衣衫，腰上束着一根长长的白绫，干净整洁，发上则是一根银簪都没有。</p>
盛文帝要他围困定国侯府，拿下齐老头的家人，却没说是立即斩杀，还是择日问斩，他明白齐老夫人问这话的用意，闭眼叹了一口气。</p>
“不瞒老夫人，皇上尚未下旨处决齐家众人，事情尚有转机亦不可知。”</p>
齐老夫人淡淡一笑，朝他点头，“老妇人明白了。”</p>
说罢，转身朝身后诸人道，“老爷此去凶多吉少，我先去探探路，你们……随后再来。”</p>
周老丞相一怔，“老夫人，你这是……”</p>
话音未落，便见齐老夫人伸手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置于脖颈处，笑看周老丞相，“不劳丞相为难，老妇人自行了断！”</p>
声落，软剑蓦然一转，鲜血瞬间喷涌而出。</p>
周老丞相被这一幕镇住，眼睁睁看着齐老夫人在他脚底下抽搐两下，断了气息。</p>
“婆母慢走，儿媳妇带着孙媳妇这就来。”</p>
有两三个妇人朝齐老夫人磕了头，决然的解下腰间白绫，各自寻了厅前的树木，片刻间，便吊死在树下。</p>
老管家震惊，“老爷……”</p>
周老丞相长叹一声，背过身，“让他们自行了断，总好过受人侮辱。”</p>
“可是，皇上那……我们怎么回话？”老管家着急。</p>
周老丞相笑了笑，还没说什么，侯府外突然传来军队奔赴的轰然脚步声，周老丞相闭了闭眼，“齐家……完了。”</p>
曹家三兄弟带人直入定国侯府，看到满院子已经吊死，或正在系白绫的齐家众人，错愕，“周丞相，这……”</p>
“是你……”周老丞相颔首，“齐家众人自知罪孽深重，愿以死谢罪！”</p>
曹绥皱了皱眉，与曹猛等人互相看了一眼，曹绥道，“周丞相要给他们方便？”</p>
“人早晚都是死，何不行个方便？”周老丞相道。</p>
曹绥眉头更蹙紧，看着那些白绫，好一会儿才朝曹猛等人摆手，“去核查，看人是不是都到齐了？！”</p>
“是，大将军。”曹猛得令，冷眼看了周老丞相两眼，带着士兵拿着册子叫了个下人，一一核实。</p>
几刻钟后，曹猛拿着册子回来，粗着嗓子对曹绥道，“少了三个小孩儿，两个下人。”</p>
曹绥抬眸去看周老丞相。</p>
……</p>
玉清宫</p>
袁青领着太医悄悄出了寝殿，太医临走小声叮嘱，“皇上体内毒素还有残余，需继续静养，且勿再受刺激。”</p>
袁青蹙眉，看了眼寝殿，“圣上这两日睡眠极差，你开一些助眠的药，让圣上休息好一些。”</p>
太医犹豫了片刻，点头应下，“我将药与清理毒素的放在一起，劳公公与皇上说上一说。”</p>
袁青笑着颔首，“有劳。”</p>
太医笑着道不敢，都是为君分忧，方退下去拿药。</p>
袁青目送太医走远，正要转身回殿，却瞧见远远跑来一群人，为首的一身金黄蟒袍，面容极为熟悉，他不由顿住脚步。</p>
等来人跑到近前，低头，“太子殿下。”</p>
楚元翎喘了两口气，虚扶起袁青，“袁公公是父皇身边的得力红人儿，切勿多礼。”</p>
说着，将一沓银票塞进袁青手里，面带担忧的看向寝殿，“本宫在宫外，得知周丞相带兵围住了齐家，才知道宫中有变，匆忙带了人来救驾，父皇可还好？老二怎生如此糊涂？！”</p>
“圣上……身体虚弱，这会儿刚睡下。”袁青装作没看到他眼底的兴奋与激动，捏了捏银票，揣入衣袖内，压低声音与楚元翎说了几句。</p>
楚元翎的眼睛越发晶亮，“劳公公费心，这恩情本宫记下了，日后……定好好回报公公。”</p>
袁青笑而不语。</p>
“袁公公，本宫担心父皇身体，可否进殿探望？”楚元翎迫不及待想见盛文帝，想看看他到底怎么了，是不是真的中毒了，命不久矣……</p>
袁青为难的摇了摇头，“怕是……”</p>
“本宫不会忘了公公的提点……”楚元翎挑了挑眉，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p>
袁青犹豫了片刻，略点头，“太子殿下稍候，老奴去殿内看一眼，若皇上醒着……”</p>
楚元翎颔首，“有劳公公。”</p>
袁青转身，回了寝殿。</p>
盛文帝正坐在床头，斜了他一眼，没说话。</p>
袁青从袖笼里掏出一沓银票，“圣上，太子殿下来了。”</p>
盛文帝看了眼那沓银票，嗤然，“这么快就学会用钱砸人了？怎么，他是来看朕死没死的？”</p>
“太子殿下说在宫外得了周丞相围困齐家的事，知道宫中有变，担心圣上，带了人急急进宫救驾……”袁青道。</p>
盛文帝冷眸瞪了他一眼，“他关心我？他是关心他的皇位！让他滚，朕不想见他！”</p>
“圣上，太医说您的身体要静养，再不可动气。”袁青上前，给盛文帝掖了掖被角，提醒道。</p>
盛文帝深吸一口气，“算了，你提点他两句，让他回了，朕这几日谁都没心情见。”</p>
袁青应了，转身出去，好生安抚了太子殿下一番，楚元翎虽想见盛文帝，但知道盛文帝一时半会死不了，便听了袁青的话，说去慈安宫看看皇太后，转身走了。</p>
……</p>
镇北侯一路几乎是架着顾砚山，好容易抄近道出了宫门，将人提溜上马车，父子俩几乎同时瘫在马车内。</p>
苏木槿伸手扶住顾砚山，将她的头放在自己腿上，抚摸着他灰白的没有半分血色的脸，抿了抿唇，“没事了，你先睡会儿。”</p>
顾砚山眯着眼，握住她颤抖的小手，讨好的笑，“苏三，我不会死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