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安洗完澡倒在床上。
她的脸上敷了毛巾,但愿明天早上起来不肿。
床侧就是书桌,书桌上杂乱着放着书籍,在众多书籍的前面放着一个相框。
相框里是顾长安和妹妹的合影。
妹妹去世那年她才高二,两个人的合影看起来也有些年头了。照片保存得很好,妹妹笑起来还有两个酒窝。
顾长安当时还跟顾泉心说过这件事,说是自己一个酒窝没有,为什么她有,还有两个,实在是不公平。
顾泉心就说她们俩出生之前,都有一个选择器。顾长安选择不要酒窝,然后过了几年,轮到顾泉心选择的时候,顾泉心本来也不想要这个酒窝。但是神明说不行,妈妈有酒窝,你姐姐也不要,现在还有一个。如果顾泉心不选,那她只能带着一个酒窝出世了。顾泉心想了想,为了对称,就选两个。
顾长安回的是,顾泉心这想象力,以后可以去当个童话作家。
“那姐姐,你以后想做什么啊?”
“我啊……我没有什么特别的梦想。”
“人都要有梦想的,不然没有追求啊。”
“那好吧,我的梦想就是完成你的梦想。”
“你这个太赖了吧!”
“我是你姐,不允许质疑。”
顾长安仰头看着天花板,天花板旋转着,像是那年的蓝天白云和草地空气。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下去了,没有顾泉心的日子也一样能过,就是少了点乐趣。
……
“顾长安,明天有空吗?”
“咋?”
为什么她就回一个“咋”?夏恪辗转反侧,盯着屏幕上面那个“咋”,目光炯炯,像是要把自己的手机屏幕盯出一个洞。
他今天回来,发现自己很不对劲。
他浑身洋溢着一种快乐的气氛,但是不知道这种气氛从何而来,连他家两个长辈都察觉到,问他是不是买了彩票中了奖,怎么这么高兴。
他仔仔细细地思索,发觉自己这份高兴可能是源自顾长安。
这个结论一出,他也觉得离谱。
难道自己是网恋?
最开始顾长安用个男号在自己面前乱晃,他只是觉得这兄弟实在是有毅力得很,除了钦佩别无其他。
但是后来这份淳朴的情谊怎么就变质了呢?
他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喜欢上顾长安的,但是就在今天,他和顾长安站在江边的时候,就好想和她每一天都来吹风。
他回到家,也总是满脑子想着江边的风,感觉自己魔怔了似的,脑海里反反复复浮现出顾长安在风里恣意飘舞的头发。
以前从来没有觉得,好像只要想到和她在一起的任何一个时刻,都会特别开心。
感觉有些不对,他想,他现在这个状态和室友有时候说的那种沉浸在恋爱中的少年一样——虽然现在自己还只是单相思,但是他以前从未感觉到过这种情绪——只要回忆起来和她一起的片段,就很想笑。
夏恪在房间里踱步,来来回回走了几圈,坐到桌前,开始分析这个“咋”到底是什么意思。
之前也不是没谈过恋爱,为什么感觉和顾长安聊天这么费脑子?
顾长安来了新消息,他很快点开。
“有事说事,你回复好慢,我想睡觉了。”
“明天新上映一部恐怖片,想拉你去看。之前你不是没找到那个香港电影吗?看一下别的电影说不定会有启发。”
他巴拉巴拉打了一堆话,很快发了出去,又在按下发送键的一瞬间立马后悔:歪七倒八什么借口都用上了,看起来实在是居心叵测——怎么办?但是假如现在撤回可能会更尴尬。
他手指在键盘上虚虚地放着,犹犹豫豫,不知道该不该再补点别的。此时,对方好像知晓了他的窘境,发来一条消息结束了他的自我表演:
“行,明天我没课,随便什么时间都可以。”
“好,晚安。”
“嗯。”
夏恪看着对话框里发来的那一个字,嘴角带笑,躺在床上蹬腿。
晚安,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