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死。”
一直拒绝抬头和回应的怀中人,终于抬起一双泪眼:“你说什么?”
他垂下眼睫:“我只打中了他的左肩,死不了人。”
“而且,我叫人打听过,他现在在林初阳的医院,没有生命危险。”
陈芃儿一口气憋在嗓子眼,呆了半响,脑中嗡嗡作响,陡然伸手紧紧抓住他:“阿斐!”
她抓的太用力,以致浑身都有些瑟瑟发抖:“林凉哥待你不薄,虽然……你对他从来都没有过好脸色,可,可他也从来没有对不你过……”
“阿斐……”借着外面的月色,他看到她面上露出满满祈求之色,“让我去看看他,就看一眼……”
放在以前,她的任何心愿,他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满足她。
可,这回不一样。
他十根手指都狠狠攥疼了她。
一提起那个人,牙根处就忍不住的发酸发涨,“可我宁愿一枪打死了他!”
韩林凉?
他凭什么?!他凭什么?!!!
自己在芃儿身边这么多年,如果说,自己从身份上一开始就输给了陆安,那么,那韩林凉,又是个什么东西?
他不过是仗着有点钱,仗着和二表哥的交情,便堂而皇之的以芃儿的长兄自居,享受她所有的依赖和信任!
而现在,居然还要成为她的丈夫!
芃儿……如果不是二表哥的,那么,也只能是他的。
他不允许,绝不再允许,再有第二个男人,从他手里夺走她。
阿斐往后几天一如既往的匆忙,有时忙到甚至恨不得夜以继日的模样。
陈芃儿不知道他在忙的什么,也不关心,只是在遭到他的断然拒绝后,开始满院子的溜达着伺机逃跑。不过,这院子修的实在是结实,墙高足有丈余,凭她一己之力想要翻墙而出无异于痴人说梦。而且,听动静,她住的这处院子只是一大栋宅院里的一个角落,即便有梯子能翻的出去,墙外面还不知是何情形;而那守在院门口的那两个小兵又实在恪尽职守的厉害,且陈芃儿觉得他俩一定提前受过训诫,因为纵使她冲他们笑的再甜,想引他们攀谈拉拉近乎,他们也只低着头不吭声,分别站成了两个门神。
时间太短,陈芃儿根本还来不及收买那两个伺候她的笑丫头,况且她身无长物,连身上穿的衣服都不是自己的,也根本没得一分钱来笼络人。
她唯一能榜身的,也便只左手上那枚钻戒了。
她缓缓摸着指尖闪耀的那颗石头,估计是乡镇这样的地方,钻戒还是少见,那个叫小竹的丫头就总是忍不住往她手上去瞧,特别是在阳光下,那颗晶莹透亮的石头光芒四射,实在是足够晃花人的眼。
陈芃儿已经知道这个地方叫张庙,是个有百来户人家的镇子,地处上海西南,这些日子里她话里话外的打听,大约知道阿斐在此地驻扎,至于他手下到底带了多少人马,她却打听不出了。
北伐自从宁汉合流后陷入停摆,今年却是重新在徐州誓师开始第二次北伐,各路北伐军发起全线总攻,阿斐身为滇军第三师,此刻理应在平津,眼下却出现在江南,原因不得而知。
难道只是因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