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母大概也是看出了杜安然脸色的讶然,她笑了笑:“是很吃惊听到我说这番话?”
杜安然轻轻点点头,其实何止是吃惊。
辛母无奈地笑了,看来她留给杜安然的印象真的是很差。以至于她对她说一些真心话,她都不敢相信了。
“这是我真心的想法,我知道你不一定相信,但我也得告诉你。”辛母道,“子默很固执,他认定的人,是一定不会再改的。我如果真得再这样干涉下去,我想,我失去的会更多。”
杜安然看着她:“我想,我还是不太懂您的意思。”
辛母真心接纳她了?还是只是害怕失去子默?
“实话跟你说吧,小雪去世,我真得很震惊。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结局。我这几天做梦天天都会梦到她,她哭着喊我‘伯母’,我却只能害怕地逃离。”辛母声音有些嘶哑,“当醒来的时候,我看到的只有这空荡荡的宅子,没有笑声,没有人气,什么都没有。”
“子默都跟我说了,您对池雪做的那些事,说实话,我也很震惊。”杜安然如实道。
“我后悔了,可我不那么做,小雪也不可能嫁给子默。到头来我发现,今生今世,子默唯一能娶的那个人,只有你。”辛母道。
看来辛子默是把什么事都跟杜安然说了,只有对自己最信任的人才能做到如此吧!
“您是子默的母亲,按理说,母亲应该是最懂儿子的。”杜安然淡淡道。
“你说的没错,可我总以为,我可以改变他。事实是,我不仅没有办法去改变他,还会失去他。”辛母道。
“他不是一个容易受人控制的人,这一点,您应该很清楚。”
“我清楚,所以我说,我是对自己太自信。”辛母道,“前段时间,我还去找过他,那个时候我听说他跟你领证了,还很不高兴,但现在我想明白了。我也累了。”
“虽然我无法拥有一个像唐家那样的家世,但我会跟子默一直相扶相持。我想,这才是幸福的真谛,不是吗?”杜安然脸上很安静。
“你是对的,我现在没有什么想法,我只想子默能幸福。如果可以,我自己也自私一点,我希望晚年能多一些开心。”
“您能这样想,我当然很高兴。”
杜安然想,这一次池雪的去世怕是真得给了辛母很大的打击。她一个举动毁了池雪一生,她是不敢再毁了子默的幸福。
“说实话,我以前很不喜欢你,但我现在想想,我不喜欢你的原因无非就是一个,辛家和杜家的世仇。子默跟我解释过很多次,可我就是不听。现在看来,是我更幼稚。”辛母面露歉疚。
杜安然没有说什么,既然辛子默都解释过了,那她没有必要再去重复一遍。
茶社里的气氛有些醉人,清茶的香气让人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子默决定的一切我都不会再干涉,他能幸福是我最大的心愿。我祝福你们。”
辛母的脸上露出一些杜安然从未见过的表情,比如和善,比如长辈的慈祥。
杜安然也莞尔一笑:“谢谢您。”
今天辛母会跟她说这些,是她从未想到过的,算是一个不小的惊喜吧!她也不想自己的婚姻不被长辈祝福。
恰好这时,辛子默的电话又打来了。
“老婆,你在哪呢?这都快十点了。”辛子默怨念道。
“你来接我,我在城南茶社。”杜安然道。
“好,你等我!乖乖在原地,别乱跑。”辛子默就等她这句话呢。
杜安然没想到辛子默一口就答应了,她也就是随口一说,她以为天气这么冷,他肯定不会出来呢!
再说,湖心岛别墅离城南茶社还是挺远的。开车过来至少要五十分钟。
辛母听到她在打电话,她也听到辛子默的声音了,不免笑了:“是子默?”
杜安然点点头:“嗯,是他。”
辛母挺意外的,辛子默那样一个冷漠淡然的也会这样跟杜安然打电话。
大概,她老了,早就不懂爱情了。
杜安然又坐在茶社里跟辛母喝了一会儿茶,起初她还不大愿意喝辛母泡的茶,生怕跟池雪一样,掺了什么药。
但听了辛母的一番话后,她也就放下了心。
茶香清冽,茶水明澈。细细品一口,齿颊生香。
人总是要在经历了一些什么之后才会明白更多的道理,正如她,也是。
窗外的灯火在闪烁,过了没有多久,辛子默就上了楼来。
“安然!”他一上来就看到了杜安然,随即便喊了她的名字。
杜安然转过头:“你来了!”
下一秒,辛子默才看到他的母亲也在,他微微颔首。他没有想到他的母亲会跟杜安然坐在这里,她们在谈些什么。
辛子默走上前去,他搂住了杜安然的肩膀,低下头道:“怎么这么晚还不回去?”
毕竟辛母还在这儿,她有点不习惯跟辛子默这样的亲昵。她推搡道:“欧阳珮请我吃饭,我也难得出来一次呢!”
“哦,跟欧阳珮吃饭,可以带上我。”辛子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