漩涡一样不断地下沉，头顶的灯一下子看不见了。士兵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孩子，孩子嘴巴还是张的很大，一个个气泡从嘴里冒出来，像八爪鱼一样紧紧抱住士兵。
士兵嘴角露出一个笑，他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沿着脖子摸到了妈妈给的护身符。
就此沉眠。
洪水决堤了，或许还有别的，比如说地裂处接上了河道，大量的水一下子冲进窄道里，之前的动能被压缩成越来越快的速度，让人毫无招架之力，而洪水依然像一个欺软怕硬的恶人，在车队后面叫嚣示威了许久。
有车队突围成功，车队上有人继续警戒，有人像后张望，有人重新开始哭泣。
方白这次坐在后车厢边上，她看着后方的悲惨景象。天上依然时不时亮起闪电，照亮漆黑中点着一两盏手电筒的车厢，雨水哗啦啦地流进来，再被人舀出去，只是仍然避免不了，整个人的脚和腿浸在水里。
她拿起对讲机，指示所有人一路向西。
“向西，方医生，我们的集合地不是在东边吗？”
“我看地裂已经在这边结束了。”
“研究院还在那边等我们。”
多功能对讲机早已无法接收远距离传送，越来越大的雨，越来越复杂的路况，通讯顶多周边50米左右。
“东方中转地已经沦陷了。一路向西。”
对讲机猛地沉默了。
“是，一路向西。”
灵是我们的眼睛，灵力越强，看的越远。
曾是防空洞旧址的东方集合地上，大片的裂缝中间倒着蚂蚁般细小的车辆，雨水浇在滚烫的岩浆上发出滋滋的声音，像仙境一样烟雾弥漫。精密的仪器被一烧而空，研究员再也不用抱着它哭泣了，我们将一起长眠。
暴雨和火光消灭了所有鲜血的痕迹，只有零零散散的遗骸标志着曾经的壮烈。人类改造大自然的智慧在如此伟力之下，再一次显得微不足道起来。
方白看着士兵给自己的纸条，眉心不自觉皱起来，她扬了扬手，纸条飞进河里，卷进漩涡。
叹出一口气，一切都将成为过去，过去都被掩埋。我们所做的只是一路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