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石观音同谢知非已近身过了几十招,招式相持补下无人落了下风,胡铁花乍舌道:“老臭虫,你这债主果真厉害,难怪你要死公鸡的信鸽。你什么时候认识这么厉害的高手,我竟然不知道。”
说罢胡铁花又大大咧咧道:“别说是债主,你这话你自己信我可不信!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在乎那八白两!”
楚留香正看得沉醉,猛的听胡铁花这么一说,叹道:“的确是我债主,我那盗帅的招牌就是毁在他手里。”
“只是没想到谢庄主武功如此之高,他们两人招招凶险,攻向敌人要害,偏生姿式却如此优雅美观,直如舞蹈。这般举重若轻、潇洒如意的武功,世所罕见,只是……”
此时谢知非的胜负代表着他们几人的存活,姬冰雁失声问:“只是什么?”
楚留香苦笑:“只是谢庄主讨债不成还花大力气,我欠谢庄主的债,只怕要翻个几番。”
一点红终于将视线一直没有从昏迷的曲无容身上挪开,只是硬邦邦的说:“这次债,我同你还。”
他虽只说了短短七个字,但这六个字自一点的口中说出来,却比别人的千言万语都有力量。
胡铁花点头道:“没错,若能活着出去,你这债我们自然会帮你还的。”
而此时在屋外,一跃到空中的谢知非终于举起了手中的重剑。
轻剑在手时灵动如水,重剑在握时厚重如山。
当谢知非举起重剑的瞬间,楚留香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因为他感受到自己浑身每一块骨头都在疙瘩作响,疼得厉害!
只见扶摇至空中的谢知非对石观音大声道:“谢某人还是那句话,夫人不但拦着在下讨债还要让在下移情别恋,在下不才心中只想一生一世一双人,你这般挑拨已同我势如水火。”
“谢某人也顾不得夫人的花容月貌,夫人且用心护住容貌,免得被我毁了!”
谢知非姿态潇洒从容,如醉酒花间,邀明月共饮,偏偏剑锋凌厉凶狠,对着石观音如花似玉的面容半点不含糊的砸落。
这么一把重剑砸下来,虎虎生威,饶是石观音见多识广却也没想到有一天会有男人对着她这张脸这么狠心的砸落,一时间石观音淡然的面容有些许的呆滞。
以石观音的傲气怎允许被人如此对待,脚下一停不打算躲避,芊芊玉手曲指成爪,直直往那落下来的重剑抓取:“公子怎的如此不懂怜香惜玉,且让我好好教导一番才是。”
“叮”的一声响,石观音白玉净手与那谢知非的重剑一碰,发出如同金石一般的声响,石观音那柔软的手臂竟真的接下了谢知非手中的重剑。
只是在石观音接住重剑的瞬间,从重剑上涌出来的无形剑气冲到了石观音的面前,那种澎湃的冲击力瞬间使得石观音脑海中嗡嗡作响,晕头转向。
一声脆啼,如同春晓时分黄鹂鸣翠柳,偏偏在这声美妙空灵的声音中,楚留香他们却听到了雪花落地的声响,如同冬去春来万物复苏,令人沉醉。
只是伴随无端妙音而来的便是谢知非身上翻了一翻的剑气,那种无形的剑气如同在谢知非四周沸腾了一般,即便是楚留香他们亦能感受到这如刀割的剑气,更何况与谢知非极其接近的石观音。
瞬间,石观音只觉耳中轰隆,眼前金星飞舞,浑身提不起半分力气。
然而更让石观音害怕的是谢知非的动作,越是美的人越是在乎自己的容貌,像石观音这样的更是将自己的容貌与生死相等同,谢知非心理晓得石观音的痛楚每一招均是对着石观音那张明艳动人的面容砸去。
如此这般,怎不让石观音心中恼火,怎不让石观音忌惮。
偏偏这时候谢知非手中的重剑又动了起来,只是这一招不同之前,相较于之前那种潇洒从容,这一招来得羚羊挂角无迹可寻,仿佛飞龙洞中腾升气紫,玉皇山巅览飞云。
这样的招式换做平常,石观音自然不怕,只是此时的石观音头大如头半点内力也试不出来,面对谢知非的重剑只能靠自己强硬如铁的身体硬抗。
到底无法运转内力,散着荧光的重剑一上一下来回两招,砸得石观音头晕眼花,几欲晕倒。
石观音自武功大成之后何曾吃过这样的亏,刚从眩晕中出来石观音心中愤恨,看向谢知非的眼中不再有欣赏,只有杀意:“公子可知今日犯了大错!”
对于石观音而言,楚留香这样武功威胁不到他的人才是喜欢的,就如同对玩宠一样的喜爱。而像谢知非这样能威胁到她安全的人,则是彻彻底底的敌人了。
谢知非朗声大笑,风姿卓绝,豪气冲天:“石夫人拦着我讨债,我不得不出手,何错之有?”
随后手中长剑往前猛的一挥。
南北高峰相对峙,一片湖光烟雾中。
朦朦胧胧迷迷糊糊间,还未彻底从那眩晕中清醒过来的石观音只觉胸前一重,像是遇到了大海的风暴,巨浪一波接一波袭来,让她不得不退避十数尺以避锋芒。
而谢知非在击退石观音之后,手中重剑高高举起,气势恢宏,大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恢宏气势,像是平地孤峰拔地而起。
轰——!
地面一阵巨大的晃动,房梁发出脆弱的呻吟,无数灰尘索索落下。
紧随其后又是几声重响。
轰——!
一点红眼皮调了下,这一剑落地他们头顶瓦砾震懂。
轰——!
姬冰雁脸色顿时不好,这一剑落下他们身下地板碎裂。
轰——!
这一剑落下,楚留香他们已经没兴趣去注意发生什么了。
若是可以,胡铁花恨不得跳起来:“大侠别砸了,房子要到啦!”
谢知非当做没听到,双手握住重剑对着石观音又是一记云飞玉皇。
轰——!
胡铁花这下哇哇哇开始胡言乱语:“老臭虫,完了完了,我们没被石观音那毒妇杀死要被你债主埋在这里完蛋。”
房屋不断的晃动,地面抖动从未停歇,屋中之人听得四周传来重响不绝,砸得人心慌慌意乱乱。
砰——!
砰——!
脚下的地板已经不能叫地板,因为全部成了碎石,偏偏谢知非那便丝毫不见停歇,对着石观音穷追猛打,一副要将碎石边做尘埃的模样。
不知不觉间,两根柱子被谢知非的剑气刮到,瞬间折断。
楚留香他们已经听到屋子倾斜时发出的咯咯声,头顶的房梁咔嚓一声已经断了一半,屋瓦开始往下砸落,发出如同玉石碎裂的声响。
楚留香面上露出了苦涩,因为他现在不能再装中毒,只是这房间里中毒的有四个人,他即便再厉害也只能救两个人出去。
而楚留香不能指望谢知非,毕竟谢知非面对的是武功已出神入化的石观音,即便谢知非能靠着天下一绝的剑法占上风,但那种大开大合的攻势绝对不会长久。
就在这时候,原本在谢知非如开山之势的重剑击打下节节败退的石观音突然往后一退:“公子武功卓绝天资之高,实乃我平生仅见。百年之后江湖传说,必有公子姓名,贱妾又是何许人能得公子如此客气,倒教贱妾置身无地。”
谢知非手持重剑紧随石观音之后,重剑上一无数凌厉的剑气汇在一起竟在剑柄处发出了光芒,如同金轮的光芒顺着健身往剑尖划动:“那石夫人何不置身此地!”
轰——!
尘土飞扬之间,屋中众人只听得两声“咚!咚!”想,众人心中咯噔一下,知晓石观音见势不对,直接运内力打断了屋中仅剩的两根承重柱。
尘土飞扬之中,身着白衣的石观音轻飘飘的飞出屋子,“此地非贱妾所钟,还是将这屋子连着人一并送与公子做礼物。”
没了承重柱,房梁再也扛不住厚重的屋顶,喀嚓一声终于完全折断。
叠满了青瓦的屋子对着楚留香他们沉沉落下来,四周墙壁纷纷往里倒,楚留香梦的跳了起来,使劲的往胡铁花他们奔去。
不管能救谁,他救一个是一个!
就在楚留香冲向胡铁花他们的时候,尘土飞扬之中,一道金色的剑影也冲了过来。
随后楚留香只感受到身边狂风大作,眼前道道金光闪过,从重剑中涌出的剑气嚼碎了四周的瓦砾石木,带着这些破碎的物件旋转往上飞去。
凌厉的剑气如云海翻腾,在四周不断搅动的罡风让人睁不开眼睛。
当一切风落尘定之时,楚留香放下地挡在眼前的手,一点红同胡铁花他们也睁开了眼睛,只看到一身紧身长袍的青年一手杵剑,一手叉腰。
长发高束,神姿高彻,如瑶林琼树,自然是风尘外物。
随后楚留香嘴角不断往上牵的笑容瞬间凝固,因为他看到青年抿成一条直线如同大理石坚硬的嘴唇开启,耳边听到青年清风朗月的语调,“楚香帅既然无事,那么我们便来算算你欠我越来越多的债到底该怎么还。”
楚留香喉咙像是忽然被塞住了,说出的话也有气无力:“能继续欠债么?”
谢知非挑了挑眉:“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