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溪手忙脚乱, 刚点开这个, 另一个又跳出来。
房间里令人脸红的提示音, 让他更慌张, 恨不得抛下所有人缩进被子里。
那天晚上远远说，想让他把林上将的照片挂在墙上，让他说林上将是他心里最帅的人，并设置成消息提示，每天听。
他那样伤心, 庄溪为了哄他, 就答应了。
当然, 在外面不能用, 在家里的时候却可以, 只要简单地设置, 光脑会自动地识别。
平时只有庄溪能听到, 谁知道今天被他们都听到了。
正好看到杨老师的通话视频，庄溪连忙点开, 视频接通后, 消息提示音终于停了。
庄溪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又急又臊，额头上渗出一颗颗小汗珠, 好在对面的人因为兴奋也没注意到这些细节。
“庄溪, 查成绩了吗？”
杨老师声音比往常要大, 沙发下的小人愣了一下，寻着声音向外爬一点。
庄溪摇摇头。
“不用查了，现在很多人都知道了, 恭喜你，庄溪你考了第一名！”
笑意从嘴角爬到眼里，沉甸甸地压弯了眼睛。
杨老师笑道：“你怎么这么平静啊？也不问问是全校第一，还是全市第一吗？”
不用问吧，一般来说，他们青亚高中的第一，就是所在城市的第一，他们这个年级，连续三年的统考，从来没出过意外。
杨老师不说话，庄溪只好打字说：“应该是全市第一。”
杨老师笑了一下，作为让学校里的校霸都们害怕的老师，他笑得不多，忽然笑开让庄溪也惊讶了一下。
“错了，庄溪你不是全市第一。”杨老师说。
庄溪心里顿了一下，他发挥正常，没有什么纰漏，如果他不是，那一定是有黑马超常发挥了。
旁边响起一声并不多响的嗤笑，不像以前那样明目张胆，貌似收敛，但依然能让庄溪听到。
刺刺的，细弱不舒服。
光脑中传来一声低笑，“庄溪，你是全球第一，是慕青星球的高考状元！”
风拂动轻纱，扬起蔷薇花瓣，夏日的凉意和花香盈盈绕绕。
庄溪手指虚虚攥着，喉结微动，不曾想会被这个夏日如此温柔以待。
“虽说是整个星系统一考试，都是在统一题库里选题，但每个星球选择的试题不尽相同，所以和其他星球不好比较，可惜了。”
可惜并不是真的可惜和失望，相反是一种信任和高兴，庄溪的成绩一定是非常好，才能让杨老师说可惜不能和其他星球的人比。
“是不是很多人联系你？我不打扰你了，学校的老师应该带着人你家了，不管哪个大学，暂时都不要答应。”
庄溪点点头。
视频挂了，庄溪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笑起来。
今天这一瞬间的欢喜，抵过过往十几年的苦读书。
“恭喜溪溪。”凌签干巴巴地说。
以往知道庄溪成绩好，没想到是这样的好。
那个躲在角落里，不声不响像个小蘑菇一样的人，谁曾想到有一天会如此光彩熠熠。
“恭喜溪溪，”戚雪楠喃喃地说：“真没想到，真没想到，……”
戚雪楠怔怔地看着庄溪，这明明是他的儿子，她却有种要不认识了的感觉。
庄溪比划着谢谢，确实惊喜，可戚雪楠的震惊太过，不过庄溪也能理解，毕竟小时候他拿着试卷给她看的时候，除了前两次，之后她再也没看过了。
三个人还没走，门铃再次响了。
是杨老师刚才提到的学校的吴老师，带着庄溪不认识的两个老师。
吴老师脸上笑出的花，看到房内另外三个人后，立即闭合。
“这就是庄溪同学吗？”他身边一个女老师主动上学自我介绍，“我是慕大招生办的老师。”
“我是连大的老师。”他身边那个男老忙不迭介绍自己，视线转向另外三人，“这几位是？”
慕大和连大是慕青星球两所顶尖名门学府，是多少学生心中的殿堂，他们梦想着成为这其中之一的名门学子。
凌签听到连大老师的疑问，立即走上前，“我们是溪溪的家人，这是溪溪的母亲，这是溪溪的弟弟。”
那个老师闻言，开心道：“那正好你们都在，一家人一起有商有量。”
“我们想邀请庄溪同学来连大学习，专业任选，学费全免，拿最高等级奖学金。”
慕大老师：“看成绩，我觉得庄溪同学更适合慕大，我们慕大人工智能、生物科学等都在全星系名列前茅，庄溪同学不仅可以拿到最高奖学金，读书期间还能进入星系百强研究院和企业。”
连大老师：“读书期间就是要在学校好好读书充实自己，这是一生最难得的时刻，以后进入企业和研究院的时候多的是！”
慕大老师：“你们连大就是死读书！”
吴老师与有荣焉地笑了，两大学府为了他们学校的学生吵得不可开交，这是多大的荣光啊。
吴老师的光脑闪了闪，他笑着说：“庄溪同学，又来了几个学校的老师。”
两个老师暂停了争吵，脸色不是很好看。
吴老师又带上来几个老师，一起加入庄溪争夺战。
凌签一家人被老师们挤到一边，庄溪被老师围在中心，他们跟庄溪分析着，抛出各种优待，充满耐心，一点也不因为庄溪无法说话而不耐烦。
庄溪没被各种奖励制度冲昏头脑，即使杨老师没提醒他，他也不会头热地答应什么。
这个时候能赶来他的家的，都是慕青星球的高校。
他心目中那所学校的不在慕青星。
戚雪楠怔怔看着被众星拱月的庄溪，是真的觉得陌生了。
那个不言不语的儿子，最爱黏在她身后，没有任何存在感的儿子，竟是被这多人争相拉拢。
“妈妈！”
戚雪楠被凌彦华拉了一下，她从未见过凌彦华气成这样，在绝望和不甘中生的怒气，是最难承受的。
“走了，你还在站在这里做什么？”
戚雪楠跟着他走，没忍住又回头看了庄溪一眼，庄溪正好笑着抬头，两个人的视线对上，戚雪楠欲言又止。
她还是走了，庄溪侧过头继续听老师讲学校历史。
直到庄溪肚子咕咕叫，几个人老师才不舍地离开，每个都留了庄溪的联系方式。
吴老师对他说：“庄溪同学你放心，学校不会泄露你的**，你不想见的记者找不上门，至于到底报考哪个学校，你如果决定不了，可以来学校和老师们商量。”
庄溪点点头。
送走吴老师后，庄溪关上门，脸上的笑意远来越大。
他将自己摔进沙发，一侧头看到了面无表情的小人。
庄溪：“……。”
把小人拉过来，亲亲抱抱举高高。
远远，我是高考状元。
庄溪抱着小人在沙发上滚了一圈，再滚回来。
他的每一节无人说话的课堂，每一个孤单清冷的夜晚，每一个关在家里的周末，都汇聚延伸了此刻的快乐。
阳光在他脸上撒下一片晶莹，眼里波光潋滟，每一个根睫毛都细说着欢愉，嘴角笑起来的弧度，以及阳光下唇上的色泽，都比阳台上的蔷薇花还好看。
在这样一个没有那么炎热的夏日，小人在沙发上看着，庄溪笑得那么开心。
他那么开心。
小人身上的黑气被笑意卷走。
爬到他身上，抱住他的脖子，细数着下面只有贴着才能感受到的震动。
心里一笔笔账皆数压下，死亡和鲜血一点点褪去，只有阳光、花香、清风，和让人安心放松的怀抱。
一个大人，一个小人，连在一起在小小的沙发上又滚了一圈。
阳光温柔，亲吻着天上那朵最白最软的云朵。
出成绩的第三天，庄溪去学校填报志愿，学校门口屏幕上换成了光荣榜，庄溪的照片独占第一行，每一门的分数都在。
此时，高二和高一的学生还未放暑假，门口学弟学妹们看到庄溪恨不得跑过来抱住蹭，蹭秃噜皮，沾沾他喜气和学神之光。
庄溪拉拉书包带子，不太好意思，快步朝考务办公楼走。
其他同学都在犹豫考量，而对庄溪来说，志愿是一直装在心里的，从未变过，庄溪心里那个学校，是星盟学院。
星盟学院没联系过庄溪，庄溪来之前主动发邮件过去，对方才回复他成绩没问题。
庄溪又仔细询问了，他是哑巴，会不会影响录取，学院肯定地回复他，星盟学院不会因为一个人身体上的缺陷，而给一个人的能力打折。
他不该问这个问题，除了个别特殊性专业，对语言有要求，庄溪可以填报他喜爱的任何专业。
收到这样的答复，庄溪心里对这个学院更加向往。
志愿填报的很快，老师们对他的选择也很满意。
星盟学院，从名字就能看出，这是一个超越星球的大学，每年每个星球能考入寥寥可数，没一个都能被母校拿出来当招牌。
他们还担心庄溪被慕青星的几所大学给出的优待所诱惑，幸而庄溪眼皮没那么浅。
光荣榜上的每个学生都有奖学金，庄溪收到了30万。
不算赔偿，这是他收到的最大一笔巨款了，庄溪在光脑上新建了一个小钱包，把他们装进去，满足不已。
这是他大学的花销。
心里安安稳稳，未来不需要他有过多担忧。
对庄溪来说，今天真的是一个非常好的日子，下午他回到家没多久，门铃再次响了。
这次不是什么老师，而是给他送货的机器人。
洋洋送给他的礼物到了。
依然是一个巨大的礼物，堪堪能通过门口。
机器人帮庄溪把礼物推进房间，一个不算精致的罩袋被粗糙的绳子捆了一道又一道，庄溪废了些力气，才把这些绳索解开。
把袋子掀开，里面是好几个朴实的麻袋。
看着这些落在一起，一个又一个的粗糙麻袋，庄溪忍不住笑起来，想起了吃大蒜，啃辣根，用衣服裹野草的洋洋。
怎么就觉得，这礼物很有洋洋的特色。
庄溪拖下最上面的袋子，麻袋掉落在地板上，里面传来稀里哗啦的声音，庄溪蹲在地上摸摸麻袋，里面装着一个个硬硬的，类似小石块的东西。
庄溪心里疑惑，远远送给自己全是石子吗？
剪开束带的绳子，麻袋里的东西哗啦一下滚出来。
庄溪愣愣地看着，他怎么也没想到，粗糙的麻袋里装着这样的美丽。
庄溪脚边里散落着一颗颗类似宝石的东西，他没见过多少宝石，接触最多的是戚雪楠的首饰，这些晶石闪着比戚雪楠脖子和手上宝石更美丽的光泽，又不至于像人工合成的那样假。
五颜六色，大小不一的晶石，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织就一方迷离梦幻的梦境。
庄溪捡起一颗小小的，晶石在手掌中折射阳光，米粒之光烨然炫目，亮到心里。
细细摩挲着，庄溪莫名喜欢，或许是因为喜欢，庄溪摸着晶石觉得浑身舒畅。
麻袋里全是这样的小晶石，其他几个也是。
庄溪选了一些绿色小晶石放在书房笔筒和花盆中，黄色的小宝石粘在卧室房顶，大大小小，错落有致，星子散落在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