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梦,室内被室外透入的霓虹光照的稍稍有一点亮,刚好能让肉眼看到室内的景象。
金发的少年缩在沙发上,稍稍有汗,表情在变,可仍旧无法使人猜出梦的内容。
只有他自己知道而已。
少女纤细的四肢,白皙的皮肤,潮湿的黑发,还有微妙的触感。
梦里也有他,这些都是他亲自接触感受来的,抚摸和亲吻,那人竟然都不拒绝,被接受的他一阵愉悦。
半晌他像是突然从那个梦中醒来,微微的睁开眼睛,室内还是那样的暗,原来是梦而已。
他伸出手看了看,随后抚住眼。
他到底...都在想什么啊...
挫败的抱住被子将脸埋进去呜呜的自我嫌弃,随后又放开,然后坐起。
房间内像是有什么声音,本来微弱,但他现在的感官像是被放大的极致,所以倒是敏锐的捕捉到。
掀被,然后赤脚踩在了地板上。
东本心和也做了一个梦,梦很静,却很真实。
梦中有一个她曾无比熟悉的人在,无比熟悉的背影,无比熟悉的脸。
一个妇人坐在摇椅上,盯着窗外的余晖。
那妇人并不转头看她,但能从侧脸看出她的瘦和因为长期精神上折磨所导致的青黄脸色。
场面是静的,可是那妇人却像是突然听到了什么生意然后猛地转过头来,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和恐惧。
原来不是静的,只是她听不到。
对方的嘴动的飞快,她却什么都听不到,只能感受到对方强烈的厌恶感和表情隐藏的痛苦。
奇怪的是她好像更痛苦一些,无缘由的感觉悲伤和冷。
画面一转,变成了葬礼,葬礼的礼堂上摆着的照片是一个年轻英俊的男人,却让她感觉陌生,她下意识回过头看向那个虽然会一直藏着厌恶却也熟悉的让她安心的人,那人此时的脸上却满是哀伤。
因为对方并没有看她。
连厌恶都不剩了,对方连厌恶都不愿意留给她。
她被一个人留下了,那人对她厌恶,却从不打骂,只是漠视而已。
不吃饭就不要吃,不出门就不要出,哭的话就自己哭好了。
但最后连这些也都不被剩下了,彻底的遗弃。
孤儿院的墙和地板是冷的,禁闭室更是,没有任何修饰的水泥地面,墙壁也是水泥做的。
打架,戏弄老师,或者惹那位专门管分配食物和杂事的山田夫人生气,下场都是这样。
这孤儿院的内在如外表看起来一样破败,老师,院长,山田夫人,一共便是这三个人。
孩子也不似其他地方多,也许就是这样的原因吧,她才会被安心的送到这里来,只要一点钱就够了,没有人查这里的孩子到底是不是真的是孤儿。
没有理由的欺负从来都不少,但不意味着在真正经历后她不会还手。
她不是第一次在这个几乎看不到一点光的禁闭室和远远的坐在墙角另一边的男孩一起关禁闭了。
她的手腕还是肿的,但他的脸也好不到哪儿去。
不从不问对方为什么要这样做,没有意义,就像她从来都不想掩饰自己是个怪物一样。
不管掩饰与否,都会被厌恶,那又何必掩饰呢。
说谎的孩子,却真的遇上了丑陋的怪物。
她并不是要去救他,但如果是怪物的话,她也是吧,一起死吧,怪物和怪物。
跟在她后面一起来的孩子。
怪物的戏弄,血,像能将她整个吞噬下去的口。
“白痴!快跑啊!”
为什么?为什么要拉着她一起逃?在他们眼中她和这些鬼怪不是没有区别吗?
“别开玩笑了!你是人类吧!我也看得到啊!不是只有你能的!我也看得到!只是我从不敢说出来而已笨蛋!我很羡慕你敢直接说出来的!!!”
“你快逃!我逃不掉了!那么活下来一个也好!如果你见到我的朋友!就告诉他们!对不起!我也是个怪胎!但是我深深的爱着这个世界!我是怪胎!不是怪物!”
那怪物像故意逗弄一般,并不急着追上他们,反而是用缓慢的速度步步逼近,像是在折磨他们。
她呆呆的动不了,男孩的脚腕已经肿出老高,单薄的鞋子本就不跟脚,现在看起来更是难看。
“更对不起的是,我没能完成和小茂的约定,我们说好的,梦想要一起完成才行。所以....所以...”
所以后面的话她再也听不到了,那丑陋的鬼怪张开长满尖齿的宽嘴,将他整个吞下,发出嘎嘣嘎嘣的声音。
他连惊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
她此时才感到深重的恐惧感。
“东本酱,东本酱,东本....醒醒,醒过来!”黄濑凉太开始拍她的脸,他开了灯,她的脸写满了恐惧,叫也叫不醒。
东本心和忽地睁开眼,又反射性的闭上。
刺眼。
脑子抽疼,闭眼后再次出现了那些镜头,一下子充斥在脑海中,画面闪过的速度极快,像是按了快进的影碟片,让她一瞬间有些眩晕。
最后强迫自己睁开眼。
黄濑凉太就坐在床边,脸上掩饰不住的是担忧。
“没事吗?东本酱?”他自己的梦早就被抛到了一边,此时只是庆幸还好因为那个梦醒来,听到了房间内的细微声音。
那声音持续了一会他才敢推门进来,结果进来却发现了怎样也叫不醒的东本心和。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噩梦这么难叫醒,他在旁边近一刻钟,才将对方弄醒。
“没事。”东本心和稍稍缓了过来,眼睛也适应了灯光后睁开,只是脸色比平常还要白几分。
她穿的是干净的宽大衬衣,所以显得本就纤细的骨骼更甚一些。
“陪我...说说话吧。”东本心和半靠在床头,心里很复杂,那个梦太过于真实,她显得心里有一种抑制不住的孤独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