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到第三节比赛，熊子的视线不曾从赤司身上离开过。对手死死咬着比分不放，幸运的是差距还在一点点加大。虽然奇迹的世代们队员对于万能的队长突然左眼失明这件事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但他一如反常的表现给了大家一个无声的警告，让他们不敢大意。
“熊子同学，你没事吧？”出了意外的明明是赤司，熊子却脸色煞白紧盯三场，紧紧握成拳的手掌渗出了汗水。坐在一旁还没上场的黑子语气略带担忧地询问。比起场上的比分局势，她似乎更担心赤发的队长。
“嗯，没事。”她虚弱地笑笑，“我只是担心赤司而已。”
“赤司君绝对没问题的。”黑子将目光脱落在他身上。虽然被难缠的对手挡住了，又因靠着一只眼睛行动不便，他依旧沉着镇定地向队员们发号指令，以至于除了他们，还没有其他人发现赤司左眼出了问题这件事。他显露出的冷静反而到了一种让人恐怖的地步。
然而，在第三节快结束的时候，情况逆转了。
“帝光中学的4号控球后卫忽然停下了动作！”解说员眼尖地瞄到了蓦地顿在原地的赤司，而防他的控球后卫也一头雾水地站在原地，心想这家伙究竟是抽风了还是想用什么新奇的招数。
左眼传来的刺痛让赤司不得不用手按住那只眼，再慢慢睁开——看到的不是一片黑暗，景象却很模糊，就像被刻意扭曲后的图像，颜色搅拌在一起变得浑浊，让他没有来地觉得一阵恶心。
“教练，请求暂停比赛！”熊子在心里大叫一声不好，蓦地抓住远山教练的手臂收紧，让他吓了一跳。
“熊熊子啊你干什么！？”
“您没发现吗？赤司状态不对！”
“可是……”眼看第三节的比赛进入到收尾阶段，叫了暂停又能怎样？换人吗？
“拜托了！”她面露一副“不叫停我就不松手”的表情，让远山很无奈。
“唉，算了，我去请求。”他摆摆手表示辩不过熊子，向裁判要求比赛暂停。
比赛正好进入高//潮部分，中途被叫暂停让双方都感到不悦，情绪清清楚楚写在了脸上。
“……赤司，也许第四节应该换黑子上。”远山知道自己无法动摇赤司，只能旁敲侧击地劝他放弃最后一节。
“是啊，赤司。”青峰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这场比赛我们是赢定了。”
“你不必逞强。”绿间总结性的发言一句。显然，他们都不愿让这位除了点“小小的”意外的队长再承受更多压力。再说了——赢者肯定是他们。
赤司不予回答，沉默地坐在椅子上，默默地用毛巾试擦发梢上沾着的汗珠。
“赤司，拜托了。”熊子艰难地开口。她担心赤司已经下定决心要把这场比赛打完，不然就算是眼睛真的出了什么问题他也不会放弃。权衡了下利弊，她只好从长远的角度出发来找借口，“不去看医生的话，很可能会影响到之后的比赛，这也不是赤司你所希望的吧？”
……
熊子的话音刚落下，他便缓缓站起身，在众目睽睽之下无表情地拿起外套，朝出口缓步走去。他微微垂下头，前额过长的刘海遮住了漂亮的眼睛，睹不见他此时的表情。
“走吧。” 他的声音比平时还要冷上几分，似结了冰。
听到这话后的熊子双眼瞬间亮了，朝同伴们做了个手势后一阵小跑跟上去。
“就算是为了赤司，这场比赛要赢！”
她赌对了。
赤司不是个倔强的人，虽然有着超强的自尊心，在最终的目标达成之前他愿意做出让步。
——呐，你真的一点都不害怕吗？左眼出问题的那一刻。
熊子最初有些愠怒，仿佛他根本不在乎自己的身体，只关注着眼前的输赢。她简直比赤司还要更担心他的状况。
用余光不断往赤司的脸上扫去，看到那只原本有着漂亮的桃红色的眼睛颜色黯淡了一些，或许是她的错觉。
体育馆本就坐落在城市的市中心，步行到最近的医院只要十多分钟。一路上两人沉默不语，仿佛陷入冷战。冷清的医院里只零零星星有几个人逗留着。
去医院登记口挂了号后两人在长椅上坐下，之间间隔着几厘米的距离，无言的熊子尴尬地别过脸。
“对不起，可能是我太大惊小怪了。”她闷声嘟哝道。
赤司默不作声，大概僵持了有那么一分多钟，才低低地叹了口气，后背靠在了椅子上，全身绷紧的神经都在瞬间放松下来。
“不，我也感到意外。”毕竟，左眼的短暂失明来得太莫名其妙了，让他费解。
说不恐惧是不可能呢。谁知道那只眼睛是不是坏掉了？
“……需要告诉一下你的父母吗？”熊子很少在他面前提及这个话题，犹豫了一下。
“没必要。”他的回应只是短暂的冷淡的几个字。
熊子立即如捣蒜似的点头，“唔，似乎到我们了，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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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了一中午的时间，医生为赤司的左眼做了全面检查，下的最终结论是潜在性的“异色性虹膜睫状体炎”。
这样理解起来并不困难，虽然他的瞳色并没发生显著的变化，但它却是唯一的可能性。
“那位医生说的是什么？fu…fu什么综合症？”从医院出来后熊子就觉得头脑一阵晕厥，好像赤司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对他发出各式各样的提问。
“fuchs综合征，就是异色性虹膜炎。”相比起来，赤司倒是异常的沉着。“目前看来是不会有什么问题。”
“不不会失明什么的吗！？”
“熊子，”他慢吞吞地开口，“还是别乌鸦嘴了。”
“……是！”
说到底，赤司不过是为了让她安静一点才故意说了这样一句半开玩笑的话。不过很管用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