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试着往前走了哦。”
虽然是提醒对面的蓝发青年,然而铃音却没有去看对方的反应。她努力维持着平衡,站直了身子,腿还有点抖,但重心没有偏移。很好,不要往下看,往前挪一步。
第一步确实是走的比较艰难。
然而到了第二步,第三步之后,铃音也慢慢地熟练起来了。虽然无法做到一期一振那样挥洒自然,但也平安无事地走到了悬崖的另一头。
一期一振微笑地抓住了铃音的手,将她整个人直接从钢丝上提了起来:“你看,这其实也不是难事,不是吗?”
铃音没回答他。
如果可以,她是想扔个大大的白眼个对方的,但她没力气生气了,在进入这个游戏之后,她就已经生气了太多次了。
如果只是个普通的甜宠恋爱游戏,铃音早就通关了。但是这款游戏,甜和宠只是外皮,核心清新脱俗,金手指长年累月不在线,她能怎么办,她也很累啊。
铃音躺在地上不想动。
一期一振坐在她身边,也没有催促铃音赶快起来。就铃音的视角,只能看见一期一振额头前的碎发被风吹的翻卷摇曳不已。
“为什么?”铃音不由自主地问道。
一期一振却是一愣:“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做?”铃音重复道,但她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这句问话仍旧非常含糊其辞,“虽然是逼我跑到钢丝上去了,不过,你其实是想帮我的吧。”
“……”
“我以后能用的上走钢丝的技术?”
介于正常的游戏,都不会开莫名其妙的教程,铃音理所当然的这样推断道。但她刚刚冒出这样的说法,就听见一期一振又忍不住吭哧吭哧地闷笑起来了。
“我说错了吗?”
“呃,这个,怎么说呢……”一期一振刚开始还在憋笑,但憋到半途中就变成了愉快的笑声了,“哈哈哈……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啊?”
“看来是猜错了。”铃音颓然地又躺回去了。
一期一振斟酌着词句:“抱歉,我恐怕并不能再多说什么了。硬要说,我大概希望你能勇敢一点,去追逐自己想要的未来。”尽管那个未来已经是注定会发生的事情了。
从这个角度来说,也许一期一振在做无用功。
“而且,让我比较惊讶的是——你没有生我的气吗?”
“为什么要生气?”
毕竟是他强迫你站在钢丝上的啊。一期一振下意识地想这样回答。但当他眼角的余光瞥见铃音的神色时,这样的回答就卡在了喉咙里了,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铃音的眉眼间盘踞着一片潋滟的光。
没有生气也没有恼怒,说没有这样的情绪也许不太准确,更确切的说法应当是,那些负面的情绪就像是流水一样在石头上划过了,留下的只有一片心满意足的餍然。
铃音很快就猜到了一期一振的想法:“没有啦,毕竟我是知道的,你是为了我好。”
如果换一个情况,或者换一个时间点,一期一振都会感到切实的欣慰。性格乖巧懂事的女孩子总是能得到更多的偏爱。但在一期一振已经意识到不妥的情况下,这样的表现,只是加重了他的忧虑。
也许一开始他就搞错了什么。
一期一振本以为他需要更多的时间,才能说服铃音踏上第一步,甚至做好了她可能由于恐慌而掉下去的准备。然而一切都发生的那么顺利,才让他感觉到了那一丝违和感。
铃音渴望被关爱。
如果别人的出发点是对她好,那么铃音就能压制住自己的想法,去服从对方……如果发展的更极端一点的话,有没有可能用“爱”将她束缚住,然后……
还有,江雪左文字当年的“假神隐”,到底有没有这方面的考虑。
一期一振突然就拿不准主意了。
他毕竟只是道听途说知道的消息,怎么也比不上当事人亲身经历。短短几天之类,他对铃音的评价就几次被推翻了——一期一振本以为铃音是个娇生惯养的骄纵的孩子,但被人呵护的太好的人,绝不会因为别人的好就心怀感激。
她们只会将一切当做理所应当。
是的,只有经历过沙漠,才能知道水的珍贵。只有被世界残忍对待过的,才能理解善意的可贵。
但若是被残忍对待过——
铃音又显得未免太过容易轻信他人了。
一期一振从未见过,像是铃音这样浑身上下都充满矛盾的人了。然而时间已经不足够他去寻找真相了,有时候,历史总会被掩埋在历史之中。
一期一振伸出手来:“时间不早了,我带你去见你的同伴们吧。”
或者说——
去见药研藤四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