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姥切国广怀疑她根本就听不出对面语气里微妙的刺,毕竟,像是山姥切国广这样敏感的性格,在付丧神里也是数目不多的。他听着对面意有所指。优花微笑道:“你不是说,自己根本就没有稀有的付丧神吗?”
“是啊,没有啊。”铃音笑呵呵地说。
鹤丸国永都看不下去了:“我是昨天晚上刚刚锻出来的。”
“哦,原来如此。”
“优花家的付丧神都好厉害啊,我之前都没见过这么多!他们都是稀有刀吗?”铃音继续傻乎乎地问。这个问题太傻,以至于对面的付丧神都有些尴尬。
“不,只是一些不值一提的三花而已。”优花顿了一下,“我家的四花今天有些不太方便,所以暂时就不和你见面了。”
铃音对这个说辞没有任何怀疑。
关于付丧神之间的对话,也就只维持了一会儿,两个小女孩很快就聊起了别的,时之政府刚把网线牵引进每一间本丸里,这个魅力非凡的新鲜玩意儿,很快就造就了大批的网瘾患者。两个小姑娘也没能逃开网络的魅力。
“我去上个厕所。”
铃音说完,就暂时退场了。她本以为本丸和本丸之间,构造应当是大同小异的。然而优花的本丸却曲折很多,充斥着许多意味不明的岔路和死角,铃音饶了两个拐角,就把自己绕晕……优花的本丸,真大啊。
真安静啊。
她明明有那么多付丧神,为什么本丸里仍然带着冷清到几近死寂呢。
铃音想,是了,真奇怪,为什么优花的本丸里,都是成年的男性呢?没有一振短刀,是的,真的一振短刀都没有,太奇怪了。没有短刀陪她玩,她就不会寂寞吗?
“有人吗?”
“有人吗有人吗有人吗?”
铃音的声音撞到了走道的尽头,又回荡着成了好几道叠声,越觉深寒。铃音都感觉有些害怕了,加快脚步,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审视过去——很快,铃音看见了一个半掩着的门,里面似乎有人。
“那个打扰了……”
铃音的声音截然而止。
她推开了门。
门里立着一个付丧神,他背对着铃音,衣服还只来得及穿好一半。铃音眼神很好,但也只瞥见那位付丧神青年几乎覆盖了大半个背部的绷带,重重叠叠的。然而下一秒,水蓝色长发的付丧神就已经将藏蓝色的衣服穿好了。他转过头来,眼神锐利,声音低沉:“你是谁?”
铃音突然就结巴起来。
“我叫铃音。”
那位付丧神没有任何表示。
“是隔壁的审神者,过来做客的。”
这位付丧神似乎也想起了,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的,仿佛刀剑出鞘般锐利的目光,也稍微收拢了一点,这个时候,铃音舔着脸凑过来:“你叫什么名字?”
“江雪左文字。”
哦,铃音想起来了。
原来他就是优花口中那位,并不方便出来的四花稀有太刀。
他可真好看。
铃音偷偷摸摸地打量对方,她见过很多长的好看的付丧神,也见过很多比付丧神还好看的审神者,大家优雅的优雅,高贵的高贵,圣洁凛然不可逼视的不可逼视,可江雪左文字和他们之间所有的都不一样,这个男人身上有又寂寥又风霜的苦涩。铃音一下子就被他迷住了。
江雪左文字对此一无所知。
他保持着一个部下对隔壁审神者应有的礼节,领着铃音去了厕所,又领着她返回前厅。一路上,江雪左文字只觉得这个少女安静到过分,不过,这也未必是件坏事——
江雪左文字不擅长交流。
说的露骨一些,那就是,他尤其不擅长应对对审神者。
道不同,便很难和谐共处。
江雪左文字停留在前厅的门口,对铃音说:“就是那里了,你过去吧。”
铃音首次试着去抓江雪左文字的袖子,然而,却被对方敏锐地闪开了。那么大的个头,动作怎么就这么敏捷呢?别说是袖子,铃音连他如瀑布般垂落的水蓝色长发的头发丝,都没摸到一根。她不甘心地追问:“你不进去吗?”
“不必了。”江雪左文字的声音非常平静,“优花她不会高兴的。”
“她怎么会不高兴呢?”铃音百思不得其解,毕竟,“你有这么,这么好看!”
要是对面被夸的付丧神是山姥切国广的话,金发青年恐怕已经脸红成了煮熟的螃蟹,然后死命扯着自己头顶上的白布,恨不得自己变成墙壁上的墙纹:“不,不准说我好看!”然而山姥切国广红彤彤的耳朵,早就将他真实心情出卖了。
可江雪左文字不一样。
他甚至连礼节性的,弯一下嘴角的客套都没有,只是用那双带着清浅凉意的眼睛,凝视着铃音,带着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孤寒,说:“你再不过去的话,你的付丧神应该着急了。”
江雪左文字转过身,宛如一个不存在的幽灵般飘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