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宫萤和心操人使一时之间都没有说话,陷入了沉默。等到达山下盆地区域之后,已经几近傍晚。
  没有人烟的空地上,传来夏末秋初窸窸窣窣的虫鸣。杰诺斯把自己背着的包放了下来,取出折叠帐篷:作为一个改造人,体力最好的自己义无反顾地承担起了携带最多辎重的责任。
  盆地里的夜色来得很快,在晚霞未能穿透的山峦的里侧,星辰很快就点亮了夜空。
  三个人架起篝火——杰诺斯点火的水平还是不错的,随后烧开热水,看着少年和少女捧起了两杯泡面。
  只有两杯,是雨宫萤和心操人使的——他自己的消化系统早在几年化身为改造人的时候前就被切除了。
  年少的孩子满眼都是仇恨,恶狠狠地对着手术台上的库斯诺博士和据说来自于「人工岛」的“可以信赖”的研究者,笃定地说:“全部都切除,全部都换上武器。”
  “你确定?”
  当时的库斯诺博士露出复杂的表情来:“这样的话你就不再有味觉,也一生都享受不到美食的乐趣了哦?”
  另一个陌生人此时也犹豫地开口:“还是多留下一些作为人类的机能吧?要不然……”
  要不然你的一生,都将会被拘束在这一副钢铁躯壳里,燃烧氘氚液而不是消耗普通的饭菜,不再有作为人类的触觉而只保留下电信号,最重要的是,你未来的,作为一个人类的人生都会……
  “没关系,请务必全部都切除掉。能装上武器的地方请全部都装上,我想变成最强的那一个……”
  少年眉目俊俏,却已经充满仇恨。
  彼时,来自星之丘的少年满心满眼都是复仇的想法,家乡被烧却的火焰深深铭刻在心,他甚至因此给自己的招式起了类似的名字——烧却式。
  当年的自己成为英雄的唯一理由,只不过是不愿意还有其他人承受和自己一样的失去家园和亲人的痛处,他也一直没有放弃地想要打探出当年来源神秘的敌人的底细。
  倒是从没有想过会有一天被大批游客堵在车里要签名——他以往都是靠飞的,以马赫来计数的飞行速度早已胜过了大部分的交通工具。
  “吃完了就走吧,我带你们去看看那片湖……按照库斯诺博士的说法那附近辐射应该不小,心操同学你先穿上防辐射服吧,要不然就在这里等着,我们很快就回来。”
  “我要去。”
  紫发少年迅速地做了决断,从行李中拖出厚重的一套连体衣服来,费劲地钻了进去。
  “你这做得也太难活动了吧……”拉下防辐射服的面罩,心操人使立刻就开始嫌弃这身笨重的衣服来。
  “我尽力了来着……我知道挺不舒服的,我自己也试过了……”
  从来没觉得自己的「个性」真是如此的有用,雨宫萤感到一阵庆幸。
  前往据说星辰坠落的那个湖泊的路上,雨宫萤一直频繁地看着辐射显示器。周围的辐射值一路攀升,但是尚且还在安全范围之内。
  人体安全辐射数值在0.3到0.4微特斯拉左右,透过防辐射服的削减之后对于心操同学来说勉强合适。然而核辐射对于青少年的危害远胜过成年人,雨宫萤看了一眼心操,开始担心把他带上到底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后者察觉到视线,立刻转头做了个“我没事”的手势。
  嘛……尽管人体安全电压是36伏,但是不代表迅速摸一下电蚊拍会有多大的事情。尽快调查尽快结束吧!
  三人加快了脚步,雨宫萤和杰诺斯走在前面,心操人使跟着他们的脚步走在后方。
  「滴——」
  辐射监测表突然报警,安静的夜晚突然响起的声音让三个人都吓了一跳。雨宫萤看了看,辐射剂量4.3μT。
  “心操君,绕开那块石头。”
  “哦……好。”
  这就是有人开路的好处了。
  从途经第一块夹杂着金属碎屑的花岗岩之后,检测表的响声就频繁了起来。
  「滴——」
  6.1μT。雨宫萤想了想:“心操君你从那边草丛过来。”
  “哦——好……”
  面罩里传来闷闷的回应,穿着这种笨重的玩意儿多绕路很烦诶……
  实际上这个剂量的辐射哪怕是不穿防辐射服,对于人体来说也不会有什么明显的反应,但是辐射这种东西极有可能殃及下一代,因此为同学而考虑的话,雨宫萤还是觉得不能掉以轻心。
  7.2μT。
  9.4μT。
  10.3μT。
  雨宫萤开始皱眉——这不是花岗岩能够具备的辐射剂量。她开始怀疑是不是指示器出了什么问题。
  当年的库斯诺博士是不是也有这样的疑惑?
  她开口道:“你们几个站远一些,我要测试一个参数。”
  随后,站在一旁的心操人使和杰诺斯都微微睁大了眼睛。
  点点萤火从少女的手指之间扩散开,微微发绿的光芒围绕着雨宫萤旋转荡漾,那样子恍若是撞见了不知名的某位神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