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看见女生发过来她奶奶所在的地址时，却陷入了沉默。
这个地址在某个肿瘤医院。
再联系傅知礼的粉丝，已经是一个年事已高的老奶奶，不好的预感，在谢云绵内心翻涌。
谢云绵把地址记在了小本本上，并让创世系统帮忙查询了路线。
谢云绵考虑到病人需要安静的环境，没有选择让家长陪同他去。
在谢云绵偷偷出发前，想带一些小礼物给那个素未谋面的奶奶。
既然奶奶是傅知礼哥哥的粉丝，最好的礼物……必然是傅知礼先生的照片之类的周边。
谢云绵爬下软沙发，推开办公室的门，找到了傅知礼。
傅知礼站在落地窗阳台前发呆，他听见了谢云绵在喊他，转过头：“嗯？”
他的灵体站在耀眼阳光之中，会呈现惊心动魄的半透明状，再加上他俊美的容貌与高大的身形，使他像是一名擅长光影的画家画出来的人物。
谢云绵步入阳光中，来到他身边：“傅知礼哥哥，我待会可以为您拍张照片吗？”
傅知礼唇角微弯：“可以。”
其他家长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围在谢云绵身边。
“神明小陛下，我也想要您为我拍一张照片。”
“阿云……”
“小天道，我们拍张亲子照片吧。”
谢云绵：“…………”
如果所有家长都一起拍了照片，再送去给老奶奶，岂不是乱了套。
谢云绵支支吾吾，挠挠脑袋，低声道：“我先帮知礼哥哥拍，有时间再帮你们拍，可以吗？”
家长们听得出谢云绵偏向傅知礼，虽然内心不满，但没有为难小陛下。
谢云绵仰起小脑袋，问向他们：“你们谁有相机之类的东西……？”
人鱼王淡声道：“我有。”
他的掌心浮现出一只莹蓝色的亚特兰蒂斯贝壳，从贝壳凸起的玻璃镜头，看得出这是一只贝壳状的相机。
人鱼族长相美艳漂亮，酷爱拍摄自己的相貌，再加上蔚蓝海水与天穹阳光交织的场面极为惊艳，是难得一见的拍摄场景。
所以亚特兰蒂斯的摄像产业特别发达。
谢云绵软绵绵喊了一声谢谢海缪哥哥。
他见这个相机不同于他平时所见的普通相机，好奇问道：“海缪哥哥，这个相机该怎么用呀？”
人鱼王半蹲下身，耐心为谢云绵解释起来。
“很简单，您只需要看这个屏幕，找到您满意的场面后，按这颗按钮，再打开贝壳口，就会有照片出炉了。”
亚特兰蒂斯的科技发达，所发明的相机简略了很多现实世界繁杂、琐碎的步骤，即便是幼崽也会用。
人鱼王把相机的挂绳挂在了谢云绵的脖颈上，相机有谢云绵半个脑袋这么大，衬得他越发越小，像一个小人偶。
“嗯~”
谢云绵点点头，不忘对家长们说：“你们可以离开一下下吗？”
家长们：“……”
家长们默默离开，客厅只剩下谢云绵和傅知礼。
谢云绵双手捧起小相机：“知礼哥哥，可以摆一个帅气点的动作吗？我想给您拍张照片。”
傅知礼只当作是小孩子的一时兴起，并不知道谢云绵是想要拍照片，送给他过去的粉丝。
傅知礼：“可以。”
他随意站在落地窗前，背靠栏杆，看向了谢云绵。
午后的阳光越发越浓烈，像金色绸布般自天穹倾落，奔涌至窗前的青年。
这是傅知礼死后第一次感受到这么耀眼的阳光。
他的周身泛起微光，俊美清秀的面庞镀上一层暖色，眼睛没有看向窗外的阳光，看向了正在拍他的谢云绵。
谢云绵只有九十几厘米，很矮，即便他拍摄时高高举起了手臂，也只能以仰视的角度拍到对方。
……像是儿子视角的照片。
谢云绵尽力了。
伴随一声咔嚓声，一张崭新的照片像拍立得般从贝壳口吐出，落在谢云绵手里。
谢云绵只是一个孩子，并不懂光影、美学这些知识，但傅知礼长得很上镜帅气，谢云绵的随手一拍，拍出的照片也能很好看。
谢云绵拿来一支笔，捧着照片，哒哒哒跑来：“知礼哥哥，可以给照片签一个名吗？”
傅知礼唇角微弯，蹲下身，刷刷刷给照片签上俊秀的名字。
他以为谢云绵要当他的粉丝，要给他拍照片，要他的签名，内心自然高兴得很。
这恐怕是他遇到过年纪最小的粉丝了。
谢云绵扬起唇角，抱住相片：“谢谢哥哥。”
谢云绵重新回到神明办公室。
他知道如果让家长们知道他要外出，家长们肯定会跟他出去，……所以他只能翻窗了。
神明的办公室在一楼，落地窗很低矮，距离地面不到一米。
虽然有护栏在围着，但谢云绵的身子很小，能从护栏之间挤出去。
谢云绵把照片装进小背包里，硬生生从安全护栏的缝隙里挤出去，脸颊的小奶膘印上了一条又一条的红印子，头发翘起几根。
谢云绵整理了一下小衣服和头发，攥紧背包带子，连忙从别墅院子门口偷偷溜出去，像一个偷跑出去玩的调皮孩子。
别墅区的门口有公交站，谢云绵对于怎么样混上公交车已经非常娴熟。
他摊开小本子，又看了一眼本子上的地址。
这家肿瘤医院刚好在市内，公交车半小时就能抵达。
谢云绵下到公交车，一栋又一栋雪白高大的楼房映入眼帘，房顶不约而同印有一个鲜艳的红色“十”字。
这是谢云绵记事以来第一次来到医院。
医院附近有小贩在卖花束与水果，谢云绵买了一束康乃馨。
康乃馨刚从花园里采摘过来，很大一束，差不多有谢云绵半个身子这么大。
花苞雪白而饱满，花瓣淌着晶莹剔透的水光，散发出浅淡舒适的花香，谢云绵抱在怀里，花苞遮住他半边脸颊，显得他更加可爱。
像一个只会在童话故事里出现的小花精灵。
谢云绵按照女生给出的地址，在护士的帮助下，来到了一间病房。
病房的房门紧闭，透出股淡淡的消毒水味儿。
谢云绵还没敲响门，房门突然被打开，随之迎来的是一名有圆圆的脸颊，齐耳短发的女生。
女生低头，看见谢云绵，眼眸明显一亮，神色惊喜：“哇，绵绵来了！”
谢云绵很久没有和家长以外的陌生人接触过，很害羞，脸颊迅速浮起两片红晕，声音软糯：“您，您好……”
女生捂住脸，小小声尖叫：“呜呜，果然和直播里见到的一样可爱。”
女生朝谢云绵握出手：“绵绵，你叫我丽丽姐吧，我是Z大的大二学生。”
谢云绵：“嗯~”
随即，病房内传来了一阵苍老的女声：“诶，是绵绵来了吗？”
女生回过头，哎了一声，转头对谢云绵道：“绵绵，赶快进来吧。”
谢云绵紧张巴巴走进病房内。
病房敞亮而宽阔，半透明的窗帘束起，阳光从窗户倾落，将屋内的空气映照得暖洋洋。
病房的正中央放着一张单人病床，病床的上半部分被手摇起来，一个老奶奶半躺在上面。
老人白发苍苍，身形佝偻，精神气色不是很好。
她看见谢云绵的出现，浑浊的老眼亮了亮，挺直腰背，颤颤巍巍道：“丽丽，这就是您喜欢的孩子吧，真可爱。”
谢云绵这种有一点浅浅小奶膘、长得又很白净的小孩，特别讨老人的喜欢。
“奶奶好。”
谢云绵走到老人床头，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将康乃馨花束放在了床头柜。
医院里没有凳子，丽丽给他找来了一张高凳子和小板凳，谢云绵能踩着小板凳坐上去。
丽丽坐在谢云绵旁边。
丽丽对老人说：“奶奶，绵绵待会想顺便有点事想问您。”
老人待在这间病房很久，一直只有孙女来偶尔来找她。这次有一个孩子突然来探望她，她自然欣喜得很。
老人慈祥地笑几声：“绵绵有什么事，尽管说就行了，奶奶能帮就帮。”
丽丽替谢云绵说道：“奶奶，绵绵想找您问问您年轻时候喜欢的傅知礼先生。”
老人常常和丽丽提起过她年轻时候的事。
七十多年前，她只是一名十几岁的年轻女孩。
她和爸妈居住在台岛，台岛的演艺事业很发达。
那时候最受欢迎的男演员便是傅知礼。
她同样是傅知礼的千万粉丝中的一名。不是那种男女之间的喜欢，类似于现在的“追星”，把对方当成自己的生活动力之一。
可她那时候家里穷，没有闲钱买与傅知礼有关的纪念物，这成为她青春时代永久的遗憾。
她只能在大街的放映电视、海报之中看几眼傅知礼，幸运的话，可以收到同学赠送的明信片或杂志本。
老人忍不住和谢云绵说了很多。
谢云绵乖乖坐在高凳子上，认认真真听了很久，直到丽丽提醒了老人：“奶奶，午饭时间到了，护工送饭来了。”
老人轻咳几声：“好。”
丽丽打开门，护工提着饭盒走进来。
丽丽接过饭盒，放在床头桌，打开盒饭盖子，是一碗炖得软烂的白粥，几乎成了流食米糊状，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菜了。
只有胃部有严重问题的，才会吃这样的饭菜，再结合这里是肿瘤医院，这名老人生了什么样的病不言而喻。
谢云绵垂眸，抱紧小背包，对老人说：“奶奶，我有一份小礼物想送给您。”
老人抬起身，疑惑问道：“什么礼物呀？”
谢云绵从背包里拿出了傅知礼的签名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