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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你杀了他(2 / 2)

相门庶秀 墨雪千城 5144 字 2022-04-22

“慕容青离,你放开囡囡!”景苏蝉性子急,一见叶画受制于慕容青离,她又急又痛,虽然她惯使银鞭,可银鞭容易伤及叶画,所以她选择用剑。

“不,绒绒姐,你不要过来!”叶画知道景苏蝉根本不是慕容青离的对手,生怕她为了自己逞一时之勇而拼了性命,她眼睛里含着泪,又看向裴顼和景家兄妹呼唤了一声,“裴顼,六哥,七哥……”

两军对垒,转眼间就会血流成河,除了两败俱伤,叶画想不到别的结局,她绝不能让他们为自己战。

她目光灼灼凝视于慕容青离:“慕容青离,到底怎样你才肯撤兵?你若真的在乎南燕土地,就不该逞一时之气与大历拼个鱼死网破。”

他一手握着逐日刀,一手握住叶画的手,魅惑无双的桃花眼眸微眯了眯,唇角一勾,勾出一个温暖的弧度,连声音也跟着温软下来,他一字一句道:“我还是那一句话,只要你肯跟我回去,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叶画眼眸里带了一丝悲悯和无奈,她不懂,慕容青离为何不恨她杀她,反而一再舍命救她,而她不愿跟他回去,她不想再活在前世和他和痛苦纠缠中,他们的性子太相似,刚烈,自私,霸道。

她在想,倘若她跟慕容青离坦白一切,他会不会从此就放手,不!他不会,他一向想得到什么东西就必要得到,断不会因为她与他同样是重生之人而放过她。

曾经的她何曾没有对他坦诚以待,又何曾没有对他苦苦哀求,可他呢,一样的杀死了她腹中孩子,一样的杀死了她的霆儿。

他根本就是带着执念而生的厉鬼,放下执念,就等于要他放下前世所有的一切,他怎会放得下?

眼下已没有时间再容她思考,且跟他回去也罢,一个回去换大家一个平安,这样的交易很值,她正要点头答应,忽听裴顼一声急喝。

“画儿,我绝不能让你跟他回去,他根本没资格跟你提出条件,要输的人是他慕容青离!”

裴顼哪里肯让慕容青离带走叶画,他都还没有告诉画儿,他是她的寅儿,他绝不能让她的母后再蹈前世之路,慕容青离根本不是母后的良人,她前世所有的痛苦就是从去南燕那一天开始的。

说完持长槊带着一支队伍驾马而去,直冲慕容青离的士兵队伍,大喝一声道:“我倒要会会你南燕的九字连环阵!”

“裴郎,等我!”白桃花一身蓝色衣衫飞舞,仿若蓝海波涛翻滚,英姿飒爽,不可逼视,她手往上空一扬道,“侯远,你速点一百骑兵从阵首杀入,助裴将军破了这九字连环阵的阵法!”

“末将遵命!”

“顼哥说的对,囡囡,你不要怕,姐姐一定要把你带回去!”景苏蝉银鞭一扬,红色身影急如一道利光,迅速加入战斗。

“囡囡妹妹,等我带你回家。”景子言和景子煦脸上都是坚定神色,这一次,他们从大历赶来,就是要带走囡囡和太子。

如今太子生死难料,倘若再丢了囡囡,他们有辱使命,他们景家等了十六年,好不容易才团圆,他不能让慕容青离带走他的妹妹。

慕容青离依杖的不过是他的军队,只等他们将慕容青离的人马打的流花落水,受了重伤的慕容青离根本没有带走囡囡的能力。

“不——”叶画嘶声力尽的大喊一声,他们都不知道,没有人知道慕容青离是重生之人,没有人知道他有多可怕。

就算是重生的寅儿也根本不了解慕容青离。

前世慕容青离与朱雀军团曾多番交战,早已熟悉朱雀军团所有的弱点,即使南燕以寡敌众,即使慕容青离身受重伤,朱雀军团也绝对讨不到什么便宜。

或许这不是什么九字连环阵,可是这阵究竟如何破,她一时间之间无从得知,毕竟她对兵家阵法不太在行。

耳边不停的回荡着喊打喊杀声,似乎只有瞬间,血光冲天,白桃花身边副将所带的士兵没入南燕兵的阵法里,转眼之间,百余名士兵死的死,残的残,顿时将那些士兵被逼得步步后退。

“桃花,当心,这根本不是九字连环阵!”叶画耳边传来裴顼的急呼声。

“住手,慕容青离,你住手!”

“画儿,是你们的人先挑起战乱,既然他们要送死,怨不得我!”慕容青离忽然抱起叶画,“腾”的一下夺过一匹战马,跨马而上,一柄长刀在手,手起刀落,一颗颗人头落地,他大呼一声,“秦天明,速放信号,让焰军前来支援!”

此话一出,叶画顿时心惊:“好!今日你若将这里变成修罗地狱,那便是埋葬我叶画的坟场!”

叶画眼睛充血,来的都是她在这世上至亲至爱的人,他们一个都不能有事。

“你若敢死,朕的南燕铁骑就踏平整个大历!”

“慕容青离,这天下不是我叶画的,大历百姓也不是我叶画的,我叶画承担不起这样的责任,你要不要踏平与我何干?”

“你果然自私狠毒。”

“对!我就是如此自私狠毒的女人,你早该看清,早该弃我而去!”

“即使弃了这天下,也绝不弃你!”

慕容青离心头升起一股浓浓烈火,他真的怕叶画做出自决之事,正准备点了她的穴位让她不得动弹,忽然听到有人急呼一声:“太子殿下,你不能过去!”

叶画精神顿时为之一震,同时又深深忧切,转眸看去,却见裴凤祈已手持长剑跨马而上,染血的白衣在风中猎猎翻飞,绝美的面孔带着一种文弱的气息,一双眼睛却是如雪般清冽寒冷,眼底蒙着一层浓烈的哀伤和绝决。

因为离的有些远,叶画并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她只看见那片阳光下,他身上带着淡黄光晕,灼灼其华,光芒万丈。

“驾!”他一声嘶哑的怒吼,光影交转,只剩零点的几块光斑落在他身上,苍凉萧索。

“凤祈……”叶画泪凝于眼睫,凝眸看着他。

“画儿……”他转过头来看着她。

两人遥遥相望,心却密密交织。

他双眸如这天上的暖阳,温暖却又蒙着无奈的悲伤,风扬起他的长发飞扬,隐在丝丝发里的羽睫微微轻颤。

他曾想过与她成婚后的甜蜜日子,他们相依相偎,携手共进,哪怕她现在还不能真正的爱他,可他一直相信,她终有一天会爱上自己,他愿意等,哪怕等上一辈子也愿意,可是他没有时间等她了。

慕容青离早已设计好了一切,选择在南波亭作战,大历军队根本不占天时地利人和,南燕援军将至,裴顼带领的朱雀军团或许还可以抵抗一阵子,但一旦南燕人使用毒嶂,或许会覆灭整个朱雀军团,现在必须速战速决,破了南燕军队的阵法,才有可能让裴顼,子言他们全身而退。

对于画儿来说,裴顼,子言,景子煦,景苏蝉都是很重要的家人,他不能让他们都陷入绝境。

从前他只知道慕容青离是称霸南燕的枭雄,今日与他真正对决才知道,他远比自己想像的还要精明厉害许多,他输在他的手上,也只得甘拜下风。

他从不害怕输,因为人生一世,总不可能一辈子都赢,他只害怕,和画儿这一别便是永远。

在元宵节那一晚,画儿肯为他挡刀,他一这生已经无憾了,虽然,他心里隐隐的明白,画儿那样做并不一定是因为爱他,但他还是很欢喜,很欢喜。

他熟读兵书,研究阵法,慕容青离布的阵法虽然像极了九字连环阵,实则只是掩人耳目,他需要寻个机会以最快的速度杀掉领阵法的那个人。

不再迟疑,一夹马腹,狂奔而去。

“凤祈——”叶画瞪着大眼,不顾一切的大喊一声。

“画儿,这一次,我真的没有办法带你回家了。”他回头再看她一眼,声音飘飘渺渺,不像来自世间。

慕容青离眯眼看着他的背影,微微一怔,妖魅的眼睛里透着淡淡疑惑,还隐着一种英雄惜英雄的敬佩之色,他这是去准备赴死了?

若不是裴凤祈抢了他的心尖尖上的人,他也绝计不想杀掉他,比起裴凤祈,鬼王裴凤吟才是真正厉害的强者。

“祈哥……”裴顼已经杀红了双眼,一见太子裴凤祈大呼一声,白桃花则驾马在裴顼身侧力战群兵。

“绒绒,你受伤了?”景子言和景子煦一见景苏蝉胳膊上溢出了血,心里大惊,二人连砍了几个士兵,为景苏蝉解了围困。

景苏蝉大无畏道:“这点小伤不算什么,六哥,七哥,太子哥哥来了,我们赶紧去护住他。”

说完,三人一路砍杀,直奔至裴凤祈面前,此时夙娘也已赶到。

“非寻,子言,夙娘你三人赶紧带一百精兵前去劫住慕容青离,记住,一定要不伤了画儿。”裴凤祈手握长剑,骨节握的咯咯作响,又吩咐道,“傅出,子煦,苏蝉,公主你四人各带五十精兵十人一堆,分作五列,等敌人队形一散,立刻从四面冲入。”

裴顼心里疑惑,这阵法固若铁桶,任他们怎么打都打不散,如何会散,忽一惊,大叫一声:“不好!”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只见裴凤祈从马上飞起,持剑直冲阵列中心而去,刹时间,数百刀锋齐齐往上空的裴凤祈刺去。

裴凤祈只感觉浑身到处都火辣辣的疼,他虽然极力避免被刀锋所伤,却也被划了不少刀,到后来已经疼到麻木,他一双眼只盯着那领阵法之人,哪里还想着要顾及自己性命再去躲闪,只想以最快的速度立刻斩杀了那人。

霎时间,两股内力相撞,剑啸龙吟,领阵法的人持刀来袭,裴凤祈竟不避让,再度疾刺而来,那人大骇,已来不及躲闪,“噗嗤”一声,裴凤祈手中长剑刺穿那人的胸膛,而自己也被那人手中的刀刺中,阵形立刻散开。

“杀——”

朱雀军团立刻趁隙杀入。

“不,凤祈——”

叶画眼睁睁的看着裴凤祈满身是血的从半空中坠落,就像一只折了双翼的白色羽蝶。

她脸色惨白,摇摇欲坠,一颗心已痛的撕裂开来,疼的她全身都在颤抖,就如在空中到处乱飘的柳絮,脱离了柳树的柳絮再也找不到回去的路,找不到她的归宿。

从来她都以为自己仅仅只是想报恩,她固执自私的将自己的心紧紧包裹起来,可是现在她才知道,原来这一切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她喜欢裴凤祈,哪怕她不愿承认今生她会喜欢上一个男人,可她还是喜欢上了他,这种喜欢越来越强烈,已延伸到爱的程度。

“慕容青离,你放开我,放开我!”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她疯狂的要想挣脱他的禁锢。

慕容青离抱着她跳下马来,转而握住她的肩膀,她疯狂的捶打他的胸膛,“你杀了他,你满意,你满意了!他若死了,我叶画绝不独活!”

慕容青离悲怆的望着他,琥珀色眸子里蒙着一层厚重的沉痛,从来,她都是镇定自持,冰冷如雪的模样,即使和他哭闹,也还是保持那种独有的冰凉,如今,她却失态到像一个疯婆子,头发散乱,泪水横流,疯狂至此,却又脆弱的叫人心疼。

他唯一见过她这样的,就是在他喂她喝下堕胎药,她失去孩子的时候,从此以后,再面对他时,她对他都只是一副冷漠的样子。

他怔怔的望着她,不知该说什么,手一松,她转身跌跌撞撞朝着裴凤祈跑了过去。

就在此时,远处一声轰隆巨响,黑压压的竖着焰之旗的南燕焰军驾马奔来,慕容青离高站在那里,神色不动,身形不动,就连眼睛也一眨一眨的盯着什么东西,没有人知道,他的心已碎裂成千万片。

“皇上,援军赶到!”秦天明看着他晦暗莫测的脸,小心翼翼的回禀一句。

慕容青离似乎根本没有听到,只呆呆望着叶画的背影,喃喃自语,仿佛是在说给自己听,又仿佛想说给她听。

“画儿,我原不是我想的结果……”

“皇……皇上……”秦天明更加小心翼翼的想再一次提醒。

他脸上毫无表情,低沉而喑哑道:“撤兵!”

刹那间,南燕焰军高扬的旌旗还没有经过血的洗礼,铁骑复又踏起尘土风扬,掉转了头轰然退去。

刹时间,仿佛一切归于平静。

叶画抱着裴凤祈,伸手轻轻的将他脸上的血迹擦掉,声音从来没有过的温柔:“凤祈,你说你不能再带我回家,没关系,我带你回家。”

“画儿……”裴顼眼里滴下了泪。

“囡囡……”景子言,景苏蝉,景子煦都暗自垂泪。

此时叶画眼中反流不出一滴眼泪,只是她的脸色苍白的叫人觉得像是死了大半,蓦地,她从地上拿起一把刀,割破手腕,鲜红的血珠子渗延出她雪白的手腕,众人大惊,齐齐惊呼。

“画儿……”

“囡囡……”

“没事,我不会让你死,我要带你回去。”

慕容青离跨上战马,回头又凝望她一眼,一双充血的琥珀色眼眸,已消尽了所有的戾气,独留下哀伤和迷茫,他的心又痛又冷,这天上的阳光都无法照进来。

他这样迫不及待的想杀的这个人,在真的要死的时候,他心底却没有一点痛快,因为他清醒的认识,就算裴凤祈死了,画儿也不会回来。

阻挡在他们之间的不仅仅是一个裴凤祈,还有他和她,他对她的心魔,她对他的无情。

或许是他一直逼迫她,才会让她变得这般无情吧。

“画儿,我不想再逼你了,只要你肯回到我身边,我真的什么都愿意给你!”一声呢喃沉入心口最深处。

不是他不想放下,而是他根本没有能力放下,因为他本就因执念而生。

……

一觉转醒,叶画听到屋外传来一阵沙沙之声,风吹树叶,雨打屋檐,滴滴答答。

她不知昏睡了多久,好像一直沉陷在梦的泥潭里拔不出来,腕上忽然传来一阵刺痛,她立刻惊醒过来,她记得她给他喝了好多好多的血,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三次,可他始终没有醒来,现在他会不会醒了?

“凤祈,凤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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