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或微微一笑:“不错。是玺。步武许我用玺,他说只要我留下就将半壁江山分给我。”
除却皇帝与皇后,也只有虞或的印玺可以称之为玺了。
虞或对这个东西从来不曾喜爱过,但是却被困了一辈子。
“国师,要不你回家去吧。”步微握住了虞或冰凉的手。
虞或沉吟了片刻后摇了摇头:“不回了,就这样吧。拿着我的印玺去,没有人敢拦你,接下来要做什么事情,你就可以随意去做了。”
步微跪坐在虞或的面前没有动弹。
虞或轻抚步微的发顶:“小朋友,你做的梦是千古以来没有人敢做的梦。我年少时和你一样做过一场这样子的梦,自我学易起,他们就告诉我,天意难违。但是我成功地违抗了天意,我将那个梦付诸实现了。接下来就到你了,我也希望你能将你的梦付诸实现。”
步微深吸了一口气:“国师大人信我吗?”
虞或颔首:“我信。”
“为什么会信我,我明明一无所有。”步微追问。
“正是因为你一无所有,你需要我的相信。如果你什么都有了,我信不信你就都没有关系了。”虞或一边说着一边牵着步微的手站起了身,“走吧,我带你去宣政殿。不论结果如何,今日你都要为自己去争上一争。”
步微跟在虞或的身后,走出了十二重楼:“真希望能够永远都是跟在国师大人身后,顺着国师大人的脚步走。”
虞或回头对着步微一笑:“小孩子刚学走路的时候虽然害怕摔倒,但是也更喜欢自己往前走的不是吗?”
步微勉强地笑了笑,然后走到了虞或的面前:“那我就往前走了,国师大人······”
虞或停下了脚步:“我停在此处等你。”
步微走出几步,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虞或,虞或伫立在曦光之中,就像是送晚辈远行的长辈,止步于此,心却寄挂不休。
“匈奴大单于的位子确实还没有坐稳,他如今向虞朝求和亲也是希望虞朝帮他巩固王位。只需要将岐阳郡主嫁过去,既可以表示虞朝对匈奴的看重,也可以帮着图邪单于巩固王位,这岂不是两全其美之时?”之前就替和亲,但是被谢君牧骂回去的官员又跳了出来,再一次赞同和亲之事。
“听闻匈奴之中最骁勇的鬼戎部一直不服虞朝,当年翊旸世子带着朱雀军一路攻至绋庸山,眼看就要打到王庭了,就是被鬼戎部打败了,鬼戎部的实力不容小视啊。先帝征战已经打空了虞朝三十年的积蓄,还是和亲了事吧。”
“这战乱再起又有多少将士会丧命,多少人家会家破人亡的,真的是······唉,老臣于心不忍啊。”
“和亲的好,和亲的好。”
“不错,而且岐阳郡主一向是个爱国爱民的,想必岐阳郡主也不会想看到因为自己惹得天下生灵涂炭。”
步绛冷着脸站在小皇帝的边上,步微说的没错,这件事情果然不能躲避,若是步微淡出和自己冲冲回会宁去避难了,如今谢君牧不在,只怕是还没到会宁,步微就会被抓回去和亲。
“卫王,岐阳郡主乃是卫王之女,不知卫王意下如何?”一个大臣将问题抛给了步绛,“臣等是以为岐阳郡主和亲之事百利而无一害,不知卫王是否另有所思?”
都说了百利而无一害了,步绛还能再说什么。
更何况步绛一向都是一个沉默,甚至可以说是不善言辞的人。
“本王不同意。”步绛只说得出这一句话。
大臣们追问:“王爷可还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吗?”
“本王着实是不懂,什么叫做岐阳郡主不会想看到因为自己惹得天下生灵涂炭?”步绛问道,“分明是匈奴要强娶我大虞的女儿,是匈奴要挑起事端的,怎么到了你们嘴里就变成了是岐阳郡主的错了?倒像是她不嫁的话就是罪大恶极了。”
“可是这······匈奴就是冲着岐阳郡主来的啊。”
“冲着我来得不错。但是我也请问诸位大人,若是有一个地痞流氓跑到了你家来调戏你们的姐妹女儿,那么你们要怎么做?眼睁睁地看着那地痞流氓羞辱你们的女儿,还大张旗鼓地把女儿嫁过去吗?”宣政殿外陡然响起了步微的声音。
步微从殿门口,一步一步地走了进来。
“放肆!女子岂能入朝堂!禁军!”立刻就有人大喊。
“不必喊了。”步微冷冰冰地瞥了眼那位大臣,抬手亮出一块印玺,“此乃国师之玺,见之如见国师亲临。”
朝臣们愣了一下,然后有人带头向着步微作揖,那些不服气的大臣也不得不转身过去向步微作揖。
“国师真是老糊涂了,这家国大事是男人的事情,怎么能让一个女人跑到这里来。”一个大臣嘟囔了一声。
“家国大事是你们男人的事,保家卫国是你们男人的雄心与担当?”步微收起印玺嗤笑一声,“你们连自己家里的一个女子都保不住,怎么还敢说要保家卫国?”
“凡事都要顾全大局,岐阳郡主难道就不愿意为国牺牲一下自己吗?难道岐阳郡主非要看着匈奴铁骑兵临城下,惹得大战一场吗?那岐阳郡主也太祸国殃民了。”
步微被气笑了:“好啊,祸国殃民都被这位大人搬上来了啊。那请问到底是大人爱国爱民至此还是说大人怂了,你们一口一个戎夷地呼唤他们,显得自己高高在上,而实际上你们怕他,早就趴在了他们的脚下不是吗?”
“郡主说得轻松,若非先帝穷兵黩武打空了虞朝积蓄,我们肯定是要打的。”有一个大臣说道。
“现在又把事情推给先帝去了啊。拿没钱说事?好啊,国库没钱我有钱,我可以捐出七百万两白银用以军备,大人们敢打了吗?”步微厉声问道。
大臣噎了噎,一时间没有人再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从小角落里传出一声:“虞朝是天朝上邦,岂能师出无名,只不过是要求和亲,这是好事,怎么能乱打的。”
步微咬牙吐出一句:“无耻至极!”
“郡主这话就错了,总不能坏了老祖宗的规矩。”
“行,要理由我给你们理由。这件事既然和我有关,那就由我自己来决定,你们谁也没资格替我拿决定。”步微重重一甩袖就要走。
身后有响起了一个声音:“此事关乎家国也关乎郡主的婚事,不管是哪一层面都由不得郡主做主,郡主可不要妄想效仿前朝的安乐公主啊。”
步微眼底恨意更甚,双拳都紧握一处,指甲深陷入皮肉之中:“你们也可以马上做决定,你们今日答应匈奴和亲,我今晚便了断了自己性命,再遣人告诉图邪我死于你们之手,你们大可以试一试,图邪信你们还是信我。别忘了,图邪指名要我,并不是因为我是岐阳郡主,而是因为我是步微。”
她是步微,是让图邪念念不忘的巴雅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