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燥热的暑假。由于等待而变得更加漫长。由于盼望变得更加燥热。
职高毕业,张小强报考了高职,考完试后放了暑假。这个暑假跟以往不同,往时的暑假无忧无虑,可以诸事不管,毫无压力,可在玩耍中放牛,在放牛中玩耍。这个暑假,好似在胸口悬了一把刀尖,令张小强且忧且惧。
“我要回家了。”过了一会儿,张燕儿说,“你的书法真厉害,真让人看不够。”说着,望了张小强一眼,轻柔地扭转过身体,脚底像踩了棉花,暄暄软软地向屋外迈步而去。依然鬼使神差,张小强默默跟出门去。
放下她的手后,张小强感到一阵心慌。自底向上升起一阵密密麻麻的触感。但他清楚,此处既没有风,也没有触动他。因此这感觉让他更心慌。他感觉到稍稍有些眩晕,心跳也在加速。两入陷入莫名其妙的沉默里。不知如何才能打破僵局。
她可真聪明。
冲动之下,鬼使神差,张小强蓦然翻腕,抓住了覆盖住他手的那只陌生的手,举到半空望着她的眼睛说:“那个字念‘年’,看到没?是年,不是手……”张小强摇晃着她的手纠正道。望着自己的手被对方的男人握住在眼前摇晃,她立刻就懂了,“哦,是‘年’不是‘手’,这下我记住了。”
“那是‘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闻着张燕儿越靠越近那好闻的洗发膏味,张小强消失了想捶她一拳的念头,认真地纠正道。正在这时,张燕儿的手不小心压住了张小强抚在炕沿上的手。张小强觉得她太不小心了,竟没意识到她压住了他的手,竟迟迟不放开。
“这张知道了,那么这张呢?”张燕儿望向东侧张贴的另一张草书书法,距离张小强更近了些,随着她的移动,带起一阵微风,缓缓荡来她发间洗发膏那馨香的味道。张小强感到一阵紧张。只听她擅自猜测道,“‘十手老帘在人间,一车成各三点烟’?”
“嘿嘿……”张燕儿掩嘴而笑。张小强也开心地笑起来。
“嗯,那老头不简单,”张小强配合道,“连养羊都会计划生育,不能生多,不能生少,保证质量,按时吃药。”
“哦,原来咱村林殊龙这么厉害!”张燕儿赞道,“我以前只见过他在你家,抓着你的毛笔在纸上胡划拉,真没想到他这么厉害!”
“陈抟那个老家伙哪能跟咱村林殊龙相比!”张小强只能这么说,“林殊龙的书法算是一绝,光他那飘飘若仙的古意山羊胡便能落下陈抟老祖几条街。”
天!要不是这个女子眨动着纯真的大眼睛认真地发问,张小强想向她的胸口狠狠捶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