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离开吗?换做从前,莎凡娜绝不会犹豫。可是现在呢?
不!不行!临阵脱逃会很丢脸的。要是现在走了,她岂不是装逼失败了?
而且里包恩……
“要是我回来,发现你没有好好训练,你就给我等着。”
里包恩走前还威胁了她一通,其实莎凡娜潜意识觉得里包恩并不会对她怎么样,毕竟她已经在他雷[]区蹦迪好几回了,这不依旧活得好好的?可正因如此,她似乎更加法背叛和里包恩的约定了。如果她走了,身为老师的里包恩会怎么样呢?他会不会对她失望呢?若是从前,她是不在乎里包恩失不失望的,那时候,里包恩只是“克苏鲁”罢了。可如今的里包恩不是了,他的的确确成为了她的老师。那个和她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男人,一直在对她倾囊相授。也许老爹的感知没有出,在她的心里,里包恩已经是如同父亲一样的存在了。
看她的表情,即使她什么也没说,风也明白了。
“抱歉。”嘴唇轻抿,他收回了手,“是我唐突了。”
“不。”莎凡娜摇头,她笑了起来,“我挺开心表叔能跟我说这番话的,假如是一个月前,说不定我就心动了。可现在不行,毕竟我已经答应了,我也得稍微有点承担哪。而且,我不想让老师失望。”
那个“老师”是谁,不言而喻。风平静地看了她一会儿,那双沉寂的黑眸里仿佛涌动着潮水。
“好。”半晌后,他也笑了一下,“那我们继续训练吧。”
“啊!”莎凡娜震惊了。
几个小时后。
“表叔……我能不能休息一会儿……”
“再坚持一会儿吧,莎凡娜好几天没好好锻炼过了,里包恩回来肯定一眼就能看出来。”
“呜呜呜……”
又过了两天,里包恩还没回来。
“时间过得真快啊。”一天在餐桌上,林老爷忽然长吁短叹了起来,“看来是赶不上了。”
莎凡娜一边啃鸡腿,一边给了他一个凉凉的眼神。
“唉。”林远一脸忧郁地望向窗外,“看,叶子黄了。”
“咋地?”莎凡娜放下鸡腿,呛了他一声,“你要死了?”
“咳咳咳。”男人剧烈地咳嗽了几声,赶紧去看一旁的风,见人家没有暗中嘲笑,这才幽怨地看向她,“你这孩子,会不会说话?”
“我最讨厌矫情的老男人。”莎凡娜狠狠瞪着他说,“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林远啧了一声:“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没耐心呢?女人不能没有耐心。”
莎凡娜拿起碗作势要走人。
“哎哎哎!别走别走!”老爹连忙起身把她摁了回去,“别走,听我说完行吧?”
莎凡娜一抬胳膊,甩开男人的手,继续啃鸡腿。
“唉。”林远慨叹道,“明天就是里包恩的生日了。”
莎凡娜默默松开了嘴里的鸡腿。
男人又说:“我本来准备了一场生日宴会的,估计是办不成了。也不是,到时候兴许能补办一场。”
莎凡娜用纸巾擦了擦手指:“生日不在当天过还有什么意义?”说着,她猛地站起身,丢下一句“我吃饱了”,便离开了。
“唉。”看着少女走掉了,林远支起下巴,瞅着对面的青年感慨道,“莎凡娜和里包恩的关系倒是真变好了,可怜老父亲没人要了。”他说着说着,似乎真的要落泪,还擦了擦眼角:“以前的莎凡娜多亲我啊,小小一只,还说要保护爸爸呢。”
风垂着眸子,没有回话。
“你要出门?”
傍晚,风在走廊上碰到了抱着一包东西,准备出去的少女。
“是啊。”少女拍了拍胀鼓鼓的包,道,“那表叔,我今晚出去一下啊,你别告诉我爸,我明天肯定回来训练。”说完,她便从他身侧溜了出去。
风回过头,目送着少女的背影远去,暗了暗眸子。
咔哒、咔哒。
雪白的墙壁上,壁钟正在有条不紊地行进着。淡淡的烟雾覆盖在壁钟的外壳上,轻轻地飘荡着。沿着壁钟往下,可以看见袅袅白烟从漆黑的帽檐下缓慢吐出,宛若山岩之间,吹起一团云雾。
云雾缭绕间,一座山的身影若隐若现,仔细一看,原是一个人。男人垂着头,手里擦着枪[]支,薄粉色的唇瓣间,含着半支雪茄。闪着光的烟蒂时明时灭,犹如坠下枝头的残雪,掉落在他漆黑的皮鞋尖前,留下雪白的灰烬。
雪茄渐渐燃尽了,房间里安静得骇人,连窗外窸窣的风声也听得格外清晰。不过这里原本就是郊区,外面没有什么房子。
突然间,轰鸣的雷声压着广袤的森林奔袭而来,在窗口炸开——轰隆,整栋房子都为之震动了几下。
他抬起了头,黝黑的眼眸直射到窗外。
男人站起身,走到窗口,拉开了窗户。
风,凶猛地灌入,吹得他头顶的帽子瑟[]瑟作响。
明天还有一单任务。
做完他就要回去了。
真是漫长的一周。
他按下帽檐,挡住被风吹得眯起的眼睛,望着远处翻滚的乌云,心却静得仿佛一滩死水,只偶尔被坠落的石子儿或飘落的树叶弄出些许涟漪。
他的心情时常是这样的,没有多少起伏,也没必要有什么起伏。作为一名杀手,情绪的稳定是保证他成功率的关键。他从还没有记忆的年纪开始,就已经进行了身为杀手的修行。所以他很能控制自己的情绪,甚至能在高速奔跑中也一直保持心跳的平稳,只不过……如今心情依旧平静,心脏的位置却隐隐泛起一丝奇怪的感觉,像是被虫子咬了,生出一股酥酥麻麻的痒意,弄得他的心跳有些失控。
绿翅膀的蜻蜓,在狂风中绕着窗户飞舞,然后飞进窗内,扑到了他的脸上。
它瑟缩着收敛两翼,轻轻地震动细细的足部,传递着来自外部的讯息。
一切正常,只有几辆农用的器械被掀翻在了路边。
蜻蜓飞走了。
他的心跳似乎也恢复了平稳。只是,不知是因为乌云营造出的压迫感,还是房间里过分静谧而制造出的逼仄感,他的胸口莫名有些发闷,像是又回到了那一天,被迫穿上了不合身的衣服。
这种感觉,简单点来形容的话,就是——孤独。
孤独?
他没有联想到这个词语,只觉得心情很奇怪,像是进入了某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分明,这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住所。
嗡嗡。
蓦地,他的手机剧烈地震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