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席儿威胁完项前程,又迅速换了一副面孔,冲着一旁围观的群众赔笑道:“毕竟家丑不外扬,我们村里知青少,这人平时还能教村里的小孩识字啥的,留着也还有用。”
“所以我们大队长说了,只要他把钱分文不少地还了,就再给他一次机会,也给村里娃娃们一个认字的机会。”
群众们又唏嘘着摇起了头,说些‘大队长心好’、‘还是娃娃认字重要’、‘知青也就这点作用了’的话。
上一秒还偷了大队下年的种子钱,下一秒又成了村里的教书先生……项前程当即目瞪口呆:“齐席儿,你现在怎么……”
这丫头不是一向心比天高还蠢得要死,觉得自己是村里大队长的女儿,就比村里的泥腿子姑娘们高一等,一心想要跟着自己回城里生活,被自己三言两语就能哄得团团转吗?
今天怎么突然换了个人似的,这么聪明机警泼辣了。
根本不管项前程眼底的怀疑,齐席儿只冷冷地看着他,朝他伸出了一只手道:“把你身上的钱全部都拿出来。”
项前程咽了咽口水,捂紧了自己的裤兜,还有些想抵抗:“钱我都拿去打点了,我没有钱了。”
齐席儿转身就拽着项前程的衣领,把他往招待所门口方向带:“那我们现在就去派出所。”
项前程知道齐席儿是来真的,当即不敢再有任何侥幸心理,忙举手投降道:“我、我给你。”
说着他从裤兜里掏出了几张皱巴巴的纸钞,肉疼似的递给了齐席儿:“只有这些了。”
齐席儿冷冷地看着他:“另外一个裤兜。”
项前程表情一僵,只好不情不愿地又掏了掏另外一个裤兜,掏出了三块钱:“这样总可以了吧。”
齐席儿表情很冷淡:“上衣兜里。”
项前程:……
终于把项前程浑身上下的兜掏空了,齐席儿才算是作罢,将要到的钱合在一起,仔细数了一下。
一共三十块七毛三。
项前程心疼地望着那些钱,不情不愿地道:“你现在可以把那些信给我了吧。”
齐席儿却只是从兜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纸笔,推到了项前程的面前,冷冷地开口道:“你还欠四十四块两毛七,把欠条给写清楚吧。”
项前程的脸登时如吃了苍蝇般绿了,忍不住怒斥道:“齐席儿,当初可是你听说我回城里缺钱,主动把这些钱给我的,我可从始至终没有找你讨要过,你现在是不是太过分了。”
齐席儿冷漠地道:“现在也是我主动后悔了,特意过来讨这笔钱的,不行吗?”
项前程:……
齐席儿只冷冷地看着他道:“你写不写。”
面对齐席儿威逼的眼神,项前程最终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写了一张借条,在末尾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仔仔细细地检查过那张借条,齐席儿又冷淡道:“把你的手指头涂黑,按个指印上去。”
项前程:……
憋屈地摁完了指印,项前程咬牙切齿地道:“齐席儿,我会记得今天你对我的羞辱的。等我回了省城里,重新过上了城里人的好日子,你一定会后悔今天对我做的这些的……”
心满意足地将借条收好了,齐席儿扭头看向项前程,略带怜悯地道:“哦,忘了提醒一声了。你昨天去求的那个程书记,马上就要调到别的省去了,管不了这边的事了。”
“你那四十块钱大概是打了水漂了。”
“等回了小柳村干活挣工分的时候,别忘了把四十块给我一分一厘地还回来。我会一天不落地前去讨要的。就凭你现在的小身板,可以亲自试一下,能不能赖掉我哪怕一分钱!”
说着她也不管项前程那惊愕到跳脚的脸色,朝众人道了一声谢,就匆匆出了门。
在镇上绕了三四圈,齐席儿终于找到了画着红十字的二层小楼,挂了一个外伤科,给医生描述了许遥的伤情,花了整整三块二毛钱,拿到了一周的消炎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