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在天羽学校的事我负责！”李不同道，“我先赔偿你五万。”
“校长，我不要钱。跟你没关系。”秦红雨摇头。
“你爸妈要是来闹，十万二十万都不止。”李不同道。
“我爸妈都是老实人，不会闹。”秦红雨继续摇头。
“我两个月之内把你转到九中去。”李不同道，“这段时间落的课咱学校给你补上。”
秦红雨歪头看着李不同，眼泪在眼圈里打转。
“这两次我来这儿都可难受了，”秦红雨的眼泪流了下来，“他们都在上课，都在上课！”
“从现在到你高中毕业，咱学校的补课费全免。保你考上重点大学！”李不同承诺道。
“校长你真能帮我，我感谢你一辈子！”秦红雨的泪眼中充满了渴望。他本就成绩优秀，一直对人生充满了希冀。
李不同又想起了孟佳……
“校长，我爱上学。”秦红雨用手背抹着泪眼，“每次我考了好成绩，爸妈都可高兴了……”
他长得乖巧，性子柔弱，举止也偏阴柔，是校园霸凌最容易针对的目标。
“你计划怎么报仇？”李不同又问。
他不相信秦红雨不想报复。泥人儿还有三分土性！
“必须得宰了他们啊。”秦红雨轻描淡写说得像是杀鸡，“等我赚够了给我爸妈养老的钱，我就宰了他们。”
李不同偷偷长出了一口气。等秦红雨赚够了他父母养老的钱，怎么也得三四十岁。但愿岁月能冲淡一切吧……
李不同心有不甘。盘算着怎么帮秦红雨出口恶气。
“校长，我从网上认识了个姐姐。”秦红雨傻笑道。
“富婆？”李不同反应够快。秦红雨这种小奶狗，向来深得中老年妇女的喜爱。
“她答应我一个月给我五万。”秦红雨继续傻笑。
“你姐姐比我干爹大多少？”李不同哭笑不得，又有些心酸。
“她也就四十多岁吧。”秦红雨认真回答，“我本想尽快攒够爸妈的养老钱，然后在十八岁之前宰了蒋刚他们。那样我也许不能判死刑，我爸妈就不会太伤心……”
“咱好好念书，考个名牌大学，”李不同拍着秦红雨的大腿道，“到时候泡你姐姐的闺女！”
秦红雨乖乖点头。
李不同心里叹息：救赎的路，还很长……
心力交瘁的李不同病倒了，十几个小时高烧不退。他也不知烧到了多少度，家里没有体温计。
努力吃下床头的半个冷馒头，就着仅剩的半瓶矿泉水。李不同蜷缩在被子里发抖。
爸、妈、老陆、孟佳，先别带我走，我还有未完的事……
第二天退了烧，李不同强打精神来到了学校。他觉得自己租住的小房子不是自己的家，学校才是。
“儿子，咋整的啊？”刘必一看着憔悴的李不同，心疼得直搓手，“你不是在微信里说去海边玩一天吗？”
“没事的，爹。”李不同力地趴在大白桌子上道，“一个小感冒。”
“发烧了吧？”西门笗笗摸了摸李不同的额头，“还有点儿热。吃俩包子吧。”桌子上放着她自己还没来得及吃的一兜肉包子。
“傻丫头！”刘必一轻斥，“他现在吃不进油腻的东西。”
“我这就定两碗粥。”西门笗笗掏出手机，打开了美团外卖。
“笗笗，等我病好了，我跟你说个事儿。”李不同虚弱地说。
昨天病倒的时候，李不同特别希望笗笗在身旁……
“大哥你快多吃点水果，补充VC。”张小米将两大兜子水果放到办公桌上，掏出一个橘子替李不同剥开。
“校长你可别死啊！”汪小鲁冲进屋子嚷嚷。他的社恐好了很多，性子却改不了。傻小子站到李不同身后为他做头部按摩。
李不同确定：天羽学校就是他的家！
“校长，您的外卖！”稚嫩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西门笗笗定的竟然是秦红雨家的粥。
“咋的啦？这是咋的啦？”秦红雨见到李不同的病态，急得原地直跺脚。
“你是老三吧？”汪小鲁问秦红雨。他是按封妖榜上的排名叫的。
“老大你以后多罩着点儿老三，”李不同对汪小鲁道，“他老挨别人欺负。”
“他长这样儿，谁舍得欺负他呀？”汪小鲁不以为然。
“谁敢欺负我封妖榜上的人，得先问问我张子牙！”张小米剥了一个橘子递到了秦红雨的手中。
“谢谢大仙儿。”秦红雨也会开玩笑。
十月九号，雷雨天。雨很大，雷不小。时有一道闪电亮起，撕裂了暗的苍穹。
李不同在微信里通知所有值班老师放假，却把西门笗笗叫来了学校。
锁好了大门，西门笗笗拎着包子到校长办公室找李不同。整个学校就只有他们二人。
西门笗笗向包子许愿：希望李不同找她说的是她期盼许久的事……
坐到李不同对面，西门笗笗见到李不同面色红润，心中宽慰道，“病全好啦？吃个包子吧。”说着她递过去一个肉包子。
女孩的甜笑总是那么的暖心。
李不同伸手接过包子，咬了一口。比馒头好吃！
“笗笗，我们在一起吧。”李不同突兀地就来了一句。
“好呀！”西门笗笗点头答应。
女孩儿的嘴抿成了一字，眼睛变成了月牙儿。她看着手中的包子，想着是不是该把它供起来。
就这么开始了？
李不同和西门笗笗相对而坐，竟不知该如何进行下去。
李不同二十岁之前有过三个女朋友，可那都是对方主动。
女追男，隔层纱，男追女……李不同根本没经验。
“好开心呀！”笗笗捧着包子轻声道，“中午我请你吃好吃的。”
“对不起啊笗笗。”李不同局促道，“我忘了给你买礼物。”
“你就是啊！”西门笗笗的脸红得像苹果。
李不同心中升起太多愧疚。
这么多年，他没为笗笗买过一件礼物，甚至没说过一句温存的话。他想起了小熊般不辞劳碌的身影，想起了南北楼自己碟子里堆成小山的海参……
没有红烛、没有鲜花、没有戒指……
一个是摸着石头过河，冒失求爱，
一个是生怕到手的包子飞了，快速接纳。
李不同自己都觉得，这个开始枯涩又不真实。
必须挽回局面啊！应该得给笗笗一个浪漫的开端！可是李不同什么都没准备。
苦思良久，李不同想出了一个癫狂的主意。那可需要他全部的勇气……
拼了！
从抽屉里掏出一瓶“扁二”，李不同拧开瓶盖一饮而尽。
起身走到西门笗笗面前，李不同拉起她走到屋中间，爱怜地注视着他的女孩儿。
“我给你跳支舞吧。”李不同柔声道。
“好呀好呀！”西门笗笗鼓掌。在一起工作这么久，她真不知道李不同会跳舞。
“鼓励一下呗。”李不同低头指着自己的唇。
西门笗笗毫不犹豫地踮起脚尖，在李不同的唇上蜻蜓点水般地打了个啵。随即捧起自己红苹果般的脸，笑得像只偷吃了蓝鳍金枪鱼的小熊。
这一刻，她等了好久啊！
窗外大雨如注，更显得屋中静谧。慢慢地，温馨缓缓凝聚，缱绻中浮升起了旖旎。
窗台上李不同的手机里流出了一段悠扬的乐曲，是充满忧郁的Bs。
李不同踢掉鞋子，围绕着心爱的女孩轻舞飞扬。是现代的舞姿，芭蕾的底子。他的身姿摇曳，飘逸灵动，似一只巨蝶，舞于荷尖。
笗笗不停地拍着小胖手，满眼的幸福和喜悦，“我好开心呀！”她站在那里一动不敢动，因为她怕一动，梦就醒了……如果是梦，她也希望这梦长久些。
曲到深处……
随着一道闪电亮起，李不同惊鸿般从西门笗笗的身后舞转而出，他竟然衣衫尽去，如鹿行冰原、鹤舞霜田……
西门笗笗永远也不会忘记，她深爱的男孩，为她舞尽了芳华，舞尽了岁月，舞尽了一个银河倒泻的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