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要真刀真枪地动手了,田静顿时“心虚”了,赶紧倒打一耙,掩饰自己不敢比试的目的。
“我找地儿说理去!你们等着。”
屋里一下子安静了,扒在门口看热闹的人也都回自己屋去了。窗外不时传来公交车鸣笛声,屋里弥漫着汽油、香蕉水和油色混合在一起的气味。
这回马洪刚是真的领教了田静吵架的功夫。一句不提自己的利益,抓住对方容易引起众怒的问题一点不放松,没有退路时迅速跑路。
戴天晴虽然聪明能干,吵架绝不是田静的对手。
马洪刚满怀同情地看了天晴一眼,怕她承受不住而伤心难过。但见天晴依然安安静静地坐在那,神态自若地修改着那张被抓花了的片,微微松了一口气。
这次技术比赛不同往常,是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全市照相业青工技术大赛的选拔赛,只有四个参赛名额。评上前四名去参加市里比赛,还有机会再获奖,进不了前四名,什么都不是。
虽然参加比赛的都是七一年以后进店的青工,但是哪个青工后面没有师傅师爷?多少双眼睛盯着评比结果呢。
这么重要的比赛由天晴担任评判,在别人看来纯属机缘巧合。
一是她上次区赛第一名,这次直接进决赛,与其他人都没有利害关系;二是这活儿得罪人,师傅级别的都找借口推托,只有天晴不知深浅答应了;三是郝师傅一心要把天晴培养成全能型人才;四是评片刚刚开始,郝师傅就外出执行任务去了。
但是在天晴心里,这次担任评判,是她努力争取来的。她喜欢这个工作,她敬佩郝师傅,她希望自己能像师傅那样,成为上色专业的领头人,受到全行业的尊重。她不想放弃任何锻炼成熟的机会。
天晴只是没有想到,前赶后,她独自挑了大梁。这让她有些惶恐,也有些喜出望外。
当然张经理安排的很周到,派人全程协助天晴,最后确定评比结果时,张经理亲自登记的名单。
按说这么严谨不会再出大问题,但是马洪刚看到名单时就预感到会有人质疑,只不过没想到这人会是郭田静。
有些事情,师傅似乎没和天晴交待清楚,马洪刚觉得自己有责任提醒她一下。
直到下了班,才找到和天晴说话的机会。
“知道你评的这份名单犯了什么忌讳吗?”
“怎么啦?哪儿不对?”
马洪刚告诉天晴一条评委们默认的规矩:不把自己徒弟放在第一,以示公正。
“郝师傅就不是。他评片,我照样是第一名。”
“你能跟郝师傅比吗?咱们组里几十人除了他的徒弟就是他徒弟的徒弟。他说一,有人敢说二吗?背后骂街都得小点声。”
“我将来肯定会成为他那样的人,说不定比他还厉害。”
马洪刚有点被惊到了。这看起来瘦瘦弱弱的女孩,说起话来竟然这么霸气。
“但是,没成为他之前,还是入乡随俗吧。”
“可我觉得这样做不对!”
天晴认真起来,“谦虚是一种美德,但不是虚伪。好就是好,假惺惺说自己不好,一是不讲原则,二是口是心非。”
天晴这人,平时特随和,一但较起真儿来死拧。马洪刚不想跟她抬杠,换了话题。
“田静肯定四处告状去了,你得有个心理准备。”
其实马洪刚最担心的是郭田静那句“你们俩什么关系当我不知道”。话里满满的威胁。天晴心思单纯,自然不明白郭田静话里的含义。马洪刚想了想,还是没对她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