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郝师傅并没有天晴想得那般大公私。
他很希望郭田静能出线。出题时就找更适合郭田静做的,还提前把考题内容,考点、操作要点全部告诉了郭田静。安排天晴评片,也是希望她能对自己师姐手下留情。
昨天一早,郝师傅到单位后,先把所有比赛片都打开细看。天晴评出来的那几个人没有任何问题,他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
可当他看到田静的片时,不禁吃了一惊,这根本就不像郭田静做的。
这是一幅少女半身像,光线条件非常好,尤其是阴面的那道装饰光,在人物耳朵脖子和肩膀上留下窄窄的一条亮,考点也正在这里,要求在上完脸色和衣服色后,用装饰色把这条装饰光加出来。
难度稍微有点大,需要一次成功,如果反复揉抹,颜色就脏了。郭田静对这种技术掌握的很好,照片完工后的效果和天晴不相上下。
他把第一名李萍的片拿出来对比着看,越看越觉的李萍的片像郭田静的,各种技术处理都是当初他反复要求天晴和郭田静的。他知道李萍学技术挺刻苦,可她都算上才学了一年,能做的这样好?
张经理对天晴是非常信任的,他几乎参与了天晴评片的全过程,目睹了天晴的近乎苛刻的认真劲。但是如果说是她和马洪刚联手作弊,那就另说了,毕竟他们俩的徒弟第一第二,来告状的是跟马洪刚关系最糟的郭田静。
张经理历来办事果断,一看有疑点,立即决定,先宣布成绩作废,同时展开调查,找出真相。
决定宣布完,一天过去了,整个上色组都在沉默。郝师傅已经找到当天监考的老朱师傅了解考场情况,一切正常。
问题到底出在哪儿呢?
郝师傅坐在办公桌前发了一会呆,拿过暖壶想喝水,暖壶是空的。这间办公室是几位副经理和工会主席合用的,一般情况下没人,因为大家都有业务技术工作要做。
“嗒,嗒,嗒”有人敲门。
郝师傅调整一下情绪,“请进。”
门一开,马洪刚走进来,“师傅,书记说您找我?”
“来,坐。”
“我,我先给您打点水去。”马洪刚看了一眼空着的茶杯,拿起暖壶出去了。
天晴没来之前,马洪刚是郝师傅最得意的徒弟,近来杂事太多,这师徒俩已经好久没坐下来聊天了。
马洪刚拿着暖壶回来的时候,后面跟着刘书记。
刘书记拉过把椅子坐下,“正好,这会也没别人,咱好好聊聊。”
马洪刚给师傅沏上茶,又把溅在桌上的水擦干净,这才坐下来。“是不是有什么事要问我呀?问吧。”
“好,那就开门见山。”刘书记往前探了探身,“那天上色组闹那么厉害,想听你说说怎么回事?”
“要我说呀,就怪天晴。”
“怎么?”书记和郝师傅同时愣了一下。
“她就不应该跟郭田静解释。告诉她最后成绩是张经理拍的板,名次也不是戴天晴能决定的,不就完了。让她找领导闹去。”
“看来你对领导后来的决定有些看法呀?”刘书记很认真的问。
“当着您二位的面,我怎么想就怎么说。这么重要的比赛,成绩说作废就作废,开玩笑那?以后再有这种事,谁还敢干?天晴这两天委屈成什么样了?组里谁没想法?再说,谁闹谁有理是吗?”马洪刚一口气把憋在心里的话全说出来。
刘书记用十分平和的语气说:“郝师傅在复核成绩时发现疑点,现在需要把这些疑点都搞清楚了。没有别人参与过这件事吗?比如别的组的?师傅辈的?其他门店的?”
“没有,都没有,就是田静挑唆那几个傻丫头闹。不过我也挺奇怪,田静以前比赛从来没进过前几名,公布成绩她也就甩几句片儿汤话。这回闹什么呀?就跟有多大把握似的。”
“这回田静下了好大功夫准备。期望值比较高吧。”郝师傅当然不能说她提前知道考题。
“师傅,您是没到组里看,比赛前几天那帮小年青儿都在那练片,下了班都不走,说起来就田静没练。”
“是啊?”郝师傅心里一动,连忙问:“都给他们练什么了?”
“我以为您这回得考配色呢,净让他们练花衣服,花头巾、花背景,哪知道您考基本功啊。”
一说到专业话题,刘书记不插话,认真听着。
见他们有了停顿,就赶快问了他关心的问题。“你徒弟苏玲玲排名在天晴的徒弟后面,他们俩差着年头呢。你怎么看?”
“那跟考的内容有关系,装饰光加副色,这是天晴的长项,也是李萍的长项,换了别的片,玲玲稳拿第一名。”
“你看看这是田静的片。像她做的吗”郝师傅把田静的比赛片放到马洪刚面前的桌上。
马洪刚看着片儿,低头笑了一下,“师傅,您的徒弟您应该知道,问我,到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