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冷地盯着他的眼眸：“你不是认为，我是谁了吗？”</p>
穆青澪知道眼前的她是活人了，没那么怂了，但是她这冷硬的表情还是给他感觉很诡异，完全不像是平常来往的那些女生，没有灵动鲜活的气质。</p>
他觉得，似乎没必要隐瞒什么，若是早点全盘托出，或许还能早些摆脱掉麻烦：“你……说实话，你和雨晴珊，真的，长得很像。但是表情气度，不一样。”</p>
他曾经想过，遭遇了大难，与以前的气度发生很大差别也并非不可能。</p>
但是确实，她只是来到了自己面前盘问，并没有承认她是谁。只是他自己下意识地认为了。</p>
亲眼所见的事实，再结合前后发生的事，不会有错的，雨晴珊已死。</p>
那么，她……能够是谁呢？这是他能够知道的事情吗？</p>
还是不得不保持些恐惧，危机意识，防备着眼前的小女生。稚嫩苍白的面孔，却挂着与年龄不相符的生硬漠然神情。</p>
还有更大的疑点——若是她是当年的雨晴珊，并没有殒命而是活到了现在，那么年龄也不该是这般，不该是当年形容。若要说定格在了当年，不再生长，这……可能吗？</p>
等等，那么韵术麒……他变过吗？</p>
穆青澪脸色煞白，不得不怀疑起自己的记忆与判断。</p>
变化与否，是否能够肉眼断定呢？人生长到一定阶段，基本上就会稳定下来，直观的变化很缓慢，对于一直待在身边的人来说甚至难以觉察差异。是这样的情况吗？</p>
她皱眉，只是观察着他的神色变化，只能够非常有限地进行猜测，无法确定为能够储存的信息。</p>
她开口打断他的思绪，她认为她给予的时间已经足够多了：“你想到了什么？”</p>
“你应该是，雨晴珊的妹妹？或者亲戚……”穆青澪以很不确定的语气，皱着眉。</p>
明明不是同一个人，却能够相似到这样的程度，很让人惊叹了。</p>
这似乎是最合理的解释：作为雨晴珊关系亲近的人，在雨晴珊出事后艰难收集线索，做好心理准备，寻找过来。不带任何主观意图地，想要收集可能知晓当年情形的人的口述，试图还原真相。</p>
他能够作为证人吗？可他只是个过路人，所知也不过只言片语，从正好撞见的孤立的画面猜测着前因后果。如果要把猜测的东西说出来，近乎于编造，也并没有足够的底气说出来。这应该算不上欺瞒？</p>
“我不是任何人。”她的语气没有什么起伏，只是陈述事实，不论这件事被接收到产生的理解为何，“如果你认为我是，就是。雨晴珊于我，以及雨晴珊与你，意义没有什么区别。”</p>
只是一个符号罢了，被放置在自我之外，可以予以注意，也可以漠不关心。</p>
没有谁真正关心雨晴珊这个人，这个存在，只是在意与之有关或无关的价值，意义之类。</p>
她也并不认为自己负有什么责任。只是被安上了名头，超出她的意志之外。</p>
无可奈何之下试图抓住这么一条线索，寻找着。最终能够到达的“真相”或者“事实”如何，都不在乎。</p>
她只想要给自己赋意。</p>
这些只是过程。</p>
过程过去了，就不再重要。</p>
穆青澪觉得有些被难住了，但他也察觉得到她并非故意耍他，她的模样比谁都严肃认真，所以道：“你想要通过知道雨晴珊，知道什么吗？我可以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但是，你不能和第三个人说了。而且这些事，我大多也没有亲身经历，未能得知全貌，并不很确定……”</p>
“没关系。”她的语意虽然还是冷淡的，却又给人一种温软下来的错觉，轻轻叹息的模样。似乎安抚。</p>
穆青澪再整理一下思绪，开始道：“这里，美林学院，是完全中学，所以在其中生活学习过的时间很长，年龄相差好几岁的同时待在这里也是完全可能的。也因为是中学阶段，身心发展还不成熟，所以大家的差距其实并不算非常大，换言之，不同年龄年级的人在一起玩并不是稀奇的事……”</p>
穆青澪也不记得，什么时候开始，发觉自己居然和已经有些名气的韵术麒是同年级的同学了。</p>
说是有些名气，在还懵懂稚嫩眼界不宽的学生眼里，是有一定权威的存在了。</p>
当然如果没有很重大震惊的事件的话，一个人的影响力再大，也不过影响同年级，或者相近一个年级的，再远的接触不到，也传播不到，也不能理解。</p>
韵术麒的爸爸似乎是位高权重的人物，连带人们着看向韵术麒的眼光也有些不同，尽管并不是很清楚原因。</p>
没多少人真正见过那传闻中的人物，韵术麒倒是不难见到，种种思绪情感就都放置在他身上。而且他也承受得住，并不会明显感觉到什么压力异样。</p>
韵术麒的表现确实也符合大众所望的优秀，德智体美样样发展，只要他愿意，他可以成为每个老师的心头肉。</p>
游刃有余模样，自信洒脱模样，欢笑着努力着，勤勤恳恳，不骄不躁。有实力也有天赋。</p>
总之是传奇人物。朋友似乎也很多。</p>
远远的陆陆续续听闻过一些，有点敬畏，但是没怎么在意。</p>
知道他似乎有个妹妹，但是仅限于这种不确切的单薄的信息。</p>
要谈及雨晴珊，不可能绕开韵术麒——或者不如说，只有通过知道韵术麒，才能勉强捕捉到一些不确切的关于雨晴珊的讯息。</p>
雨晴珊是转学过来的，也没有激起什么波澜，这并不算什么很奇怪的事，如果有更好的选择从美林学院离开也可以，无可奈何转进来的也并不少见。</p>
只有当她作为韵术麒妹妹的身份被知晓后，才稍稍多了些流通的信息。</p>
在乏味枯燥的学习生活之余，小道消息作为调剂品已是很寻常，连穆青澪这样不愿惹事于是也不愿故意八卦的人，无意间或多或少也知道一些。</p>
跟千百寻常的女生一样，没什么特别的。青春纯净模样，好看的容貌，娇小的身材。没什么突出表现。</p>
穆青澪再度听闻她的消息，是她与同宿舍的女生有不可调和的矛盾，她被赶出来了。</p>
作为新来的，适应起来很不容易吧，不过肯定会有老师介入处理的。当时这样简单地想着，也没有在意。</p>
随后似乎引起了轩然大波，具体的事情他不记得了，应该与韵术麒有关。</p>
再然后，有关她的事，基本上都是她与韵术麒同时出现的事。她一个人并没有什么热度，韵术麒才是话题人物。</p>
要说是妹妹，但是从姓氏到名字完全没有相近之处，关于这一点也是有不少人在背地里猜疑。</p>
承认了是表妹之后，喧嚣也没有停止。或许是羡慕，或许是嫉妒，总之舆论的风向很多。</p>
过了一段时间，又消停了一阵，也可能是大家都在准备考试的缘故，没有太多闲情关注编排了。</p>
再后来……再后来是什么呢？记忆的次序很乱，似乎发生的事情挺多的，也众说纷纭，直到某一天所有的谈及的话题都消失了。</p>
新鲜感过去了，也与自己无关，随意抛弃掉也没关系。</p>
不过是一个人而已。来来往往不是很正常嘛。</p>
似乎所有的痕迹，都被清除了，不论有意无意。不约而同的，抛弃掉了。</p>
韵术麒也没什么人关心了。</p>
似乎是一个时代的过去，永远有更新的话题人物。</p>
目不暇接，五彩缤纷的信息。</p>
过时了，再疑惑地向人提起，还会被人觉得奇怪：你还在乎这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