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她冷哼，似乎不再想继续被他盘问下去。像是有些戒备的拱起脊背的小兽，但是没什么威胁力。</p>
秋冬季的轻薄阳光通透地洒落下来，身形纤薄的女生行走着，长长的柔顺的头发披散着，齐刘海下的杏眸眼帘低垂，有些肉肉的脸蛋粉嫩可人。</p>
韵术麒侧眸看着她，觉得越看越可爱，险些想伸手去揉揉她的脑袋。</p>
但是该问的东西没有问完，该交代的事情还没有说完：“你认识穆青澪？”</p>
平时没什么接触，名字倒还是能想起来的，到底是好些年的同学。</p>
她晃晃脑袋，语意含糊：“这些人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p>
非人就要被人类称作“异族”的话，那么她这样的“异族”看待人类，自然也是一样的。全部面目模糊，大多数时候需要区分的只是数量、性别。其中的个体，活生生的，张扬的，内敛的，种种都与她无关，没有那个必要。</p>
只是恰好碰上，而且顺便加以利用。并不值得特殊对待，只是储存着她所没有的信息的容器。</p>
是什么反应，不在考虑范围。</p>
尽可能让他吐露信息。</p>
“有什么需要就跟我说，我能够满足的事情，不需要你去找别人。”韵术麒还是这么说，固执着。营造着全能感。</p>
在合理范围内，会尽可能满足她的要求，手机完全可以给她，只要她开口要。</p>
只是担心着接触的环境变得复杂，可能出现的伤害也会增加。</p>
留在屋子里，等他回来……是这样困难的事情吗？</p>
他慢慢吐出一口浊气，反思着。</p>
她在成长，变得越来越接近他们这样的人类，有情绪，有欲求，有接触外界的需要，眼眸有灵动的光。</p>
若是身躯内的想法越来越多，超出能够容许的度，会是麻烦的事。</p>
想让她有活力有灵性，但是不能够超出范围。</p>
如果有一天不受控制了……他该怎么做呢？</p>
“嗯。”她只是应了，没有过多的反应。现在她认为她所需要的还不多，还要好些事情需要慢慢想明白。</p>
在靠近默认的边缘之前，还是安全稳定的——他们之间。</p>
尽可能最大限度地利用起来。</p>
“晴珊，你能够做出承诺吗？”他忽然停下来，站在她面前，双眸注视着她，认真的模样。</p>
她也不得不停下来，微微迷茫着仰头看他。</p>
“承诺我给了你需要的东西，你就乖乖地遵循我为你设定的方式活动。我会告诉你应该做什么，以及需要避免的行动。”</p>
她盯着他紧缩的眉头，眼神有些飘忽：“我不想要遵守规则，包括你设定的。”</p>
“这不是很生硬强制的东西，这会帮助你更好地适应生活。”</p>
她不为所动：“我知道我该做什么。”</p>
“说说看。”</p>
“早上六点起床，六点半点吃早餐，六点五十去教室，十二点放学午餐，下午两点上课，六点放学晚餐，七点晚修，十点放学回来。”她睁着茫茫的双眸，细数着。</p>
纵使时间不太准确，可每到时间点都会响起铃声，不可能全然忽略。</p>
一天的时间被严格划分好了，规定的活动填充着绝大部分的时间空格，几乎没有余力和时间去进行别的事。</p>
最有效率地将时间利用起来，填充知识技能的学习，反复训练，将自己锻造磨合得越发接近考试需要的模样，在考试来临的时候不至于被冰冷强硬固定模式的边框切割得过于疼痛难忍。</p>
被时间驱逐着，追赶着，只是为了最终的目的。</p>
她不需要为这个烦恼。只是需要这么个身份，方便行走，也好解释存在这里的原因。</p>
所以这些不应该限制她。</p>
“差不多。”韵术麒不可置否，“但是你还有很多还不了解的事情。”</p>
“比面对你还困难？”她抿唇，不以为然，“而且，你给我的是确切的东西，你要求我的却是含糊的指令，换做是你，你能够接受吗？”</p>
韵术麒注视着她的面容，无论如何不为所动的模样，叹了口气：“你信任我吗？”</p>
“你认为呢？”她并不畏惧与他直视，眼眸清澈纯净，坚守着自己的观念，“你承诺会满足我的需要，而在我提出之后又打算附加条件。你在算计什么？”</p>
她渐渐感到，自己掌握的资源，至少不能再一味地被动和服从于他。</p>
他的心思会渐渐表露出来的，无论他是否意识到。</p>
就目前而言不算激烈的争论，不至于这么快触动那根线，让他失去理智。</p>
她是安全的。</p>
“晴珊，你要相信我是为了你好。”他的语气缓和下来，不再执着于让她表明他所期望她表现出来的态度。他知道她不会松口，至少目前的形势下不会。</p>
有力量生出来了，支撑着她。迷茫不安之色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凝练的从容冷然。</p>
这是她的本来模样吗？</p>
他并不了解她的过去，他只是相信他亲眼所见，她呈现在他面前的模样。把握住这个就够了。</p>
她虽然生出自己的观念，但还远不至于信念的程度，她无法全然独立的形式存在着。她还离不开他，也还没有表现出坚决离开的意愿。</p>
过多的思索可能是杞人忧天，她仅仅是她口述出来的那个意思罢了，没有别的。</p>
素来直白坦率，无所顾忌。她没有对他隐瞒什么，也没什么可以隐瞒。</p>
她与穆青澪之间，或许确实只是偶然。</p>
目前的出行没有发现生出坏事，但未经他的许可擅自离开屋子，还是违背了他的设想。不得不加以干涉约束：“我对你不存在什么算计，但你不和我说明，擅自跑出来，我会担心你——担心你会遇到什么状况，我却不能及时出现给你解决。”</p>
雨晴珊认真地望了他一眼，眸光敛下来：“我能解决。”</p>
“我原本希望你不要离开我的视线，”韵术麒唇角抿起苦笑，颇为无奈，“但我知道这不现实。我确实对你太过谨慎，约束太多，让你感到不舒服了，对不起。我是出于，希望你安好。所以，如果有超出我的预期的行动，至少，先告诉我一声，可以吗？”</p>
似乎将自己放得很低了，卑微地恳求着。</p>
雨晴珊目光飘远，声音似乎也散去：“有必要的，会说。”</p>
事事报备，未免劳累。巡游只是常规，没必要大惊小怪。被发觉了也就被发觉了，没什么大不了，她想要走出屋子，没有什么实际的阻碍。</p>
她不认为自己会遇上什么应付不了的局面，当然那次遇上湖秋沙是个意外，就今天的主任老师而言，还不算什么，至少她不在意。</p>
韵术麒颔首：“这就好。”</p>
听她的语意，还是有所松动的。还不至于完全不受管控。他松了口气，慢慢再叮嘱两句，领着她往饭堂走去，这个点他人应该吃得差不多了，空间应该比较空旷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