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楼道尽处，毫不意外的，遇见了等候已久的韵术麒。</p>
韵术麒见着他们一前一后下来，沉着脸，但也没有开口言语。等到她走到身边，便跟在身侧一同行走，两方分开。</p>
“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沉默了一段路，韵术麒叹了口气，道，“不解释一下你消失的这几个小时？”</p>
韵术麒没有回去午休，而是吃过午饭后继续守在这里。他确定她没有下过楼，即使他不在的情况下也叫了别人守在这里。她开始有他所不清楚的、计划之外的秘密，继她拥有明确的自己的想法之后。</p>
能够如何呢？不能责怪她……只能是外部环境带来的影响。她的容貌确实很引人注目，这是无法避免的，为此而吸引异性的目光，也是无可避免的。</p>
韵术麒不得不试探她对此的想法。又或者有别的困扰。他要确保他还能够掌控她的生活，为了她的安全，牺牲掉一些私人空间也是必须的。</p>
他不可能将她永远藏起来，但是暴露在公众面前的情况一定要足够温和。她可以自由在校园内行走，但是必须没有外力引诱纠缠，只是她自己的意思。</p>
这个点已经接近下午上课的时间了，如果她确实一直没有下楼，那么应该饿了。不过他并没有带食物，一方面是教学楼禁止，另一方面也想略微给她个教训，如果不按时遵守纪律行动就需要忍受这个。</p>
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还有些耀眼，韵术麒微微眯着眼睛，等待着身边的少女应答。</p>
她无甚表情的面孔依旧冰冷，微微抿唇，还是没经过多少考虑便说出口了：“困了，睡了一觉，忘了时间。”</p>
韵术麒大惊失色：“睡觉？！在哪里睡的？你昨晚没有睡好吗？”</p>
她被他突然增大的音量吵得耳朵轰鸣，抬首在耳后揉了揉，有些不耐道：“不可以吗？”</p>
“不是不可以睡，只是……”韵术麒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解释，似乎是他大惊小怪了，但是由不得人不担心，“你去了哪里？还有别人在吗？”</p>
“天台。一个人。”她又抬手打了个哈欠，白皙柔嫩的手掩住开合的口，很有几分柔媚感，眉眼间恹恹的神色，似乎还没有睡够的样子。</p>
她自然不介意扯谎。如果能更省事，谎言也是必要的。而且这种程度的说谎无关紧要，她知道韵术麒想摸清她生活中的每一件事，但是每件事的具体细节则没必要说明。她不是三岁稚儿，孰轻孰重还是分得清的，能够说的自然会说，勉强挽回韵术麒控制欲下的信任。</p>
韵术麒虽然还有着怀疑，但是她既然这么说了，觉得再纠结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p>
“回去上课吧。我和老师简单聊了聊，已经没事了。”他伸手去揉了揉她的脑袋，头发一下子蓬乱地散落下来。虽然发型被弄乱了，但是她的头发色泽很好，也不会影响观感，反而平添慵懒随性之意。</p>
美人无论何时何种状态都是美的……韵术麒眸光暗下去，松开她的脑袋：“头发怎么了？睡觉揉乱了吗？”</p>
她还不会打理自己的头发，被他按着脑袋吹干洗过的头发不下十次之后，才非常不情愿地笨拙地自己吹头发。平常出门前也只是图方便随意挽个单马尾，他想着每天也要散开头发，便也没在她的发型上下什么功夫，不妨碍行动就行了。</p>
如此复杂精致的发型，难道是她认识了专攻于此的热心女生？好看虽然好看，但是完全不合时宜，应该配上高贵闪亮的晚礼服，就像荧幕上奢靡的人儿……</p>
他甩开乱七八糟的思绪，耐心把她脑袋上的发丝捋好。发丝微凉顺滑的手感真的很好，梳理起来也很容易，也许要归功于买了恰当的头发护理产品。</p>
女生就应该香香软软带着一丝甜蜜，远远一瞥也足以欲罢不能，目光停驻忘乎所以，心神之中摇曳的便只有一颦一笑皆无暇的纤弱身影。</p>
但是雨晴珊……可以美好，但不能够太美好。</p>
思及此，他已是将她的发重新梳理顺畅，乖乖的齐刘海，长发飘飘，便稍稍放低视线，盯着她的眼眸：“下次你想要睡觉的时候，就回屋子，不会有人拦着你。在床上睡得舒服些。”</p>
她眨巴眨巴眼睛：“白天不应该睡觉。不洗澡不换</p>
衣服不能躺在床上。”严格遵守着这些。</p>
韵术麒无奈地笑笑：“不用勉强自己，想睡就睡，睡在沙发上也行。”</p>
她并不妥协，认真道：“我只有今天有些困。以后不会了。”所以不存在她又不合时宜觉得困的假设。</p>
“好吧。”韵术麒觉得自己确实神经过于紧绷了，也放弃了在这个问题上与她较真。“现在感觉怎么样？”</p>
她内观己身，沉默了一会儿：“不怎么样。”</p>
空荡荡的。之前还有些许流动的力量能够被感知到，现在就像是空无一物的瓶子内部，干净得反光。</p>
是那个旋涡把一切都吸走了？</p>
她感觉很不好。</p>
似乎理所应当生起气来，不过生气的对象不是现在眼前这个人，所以不能表露出异样。</p>
湖秋沙说过有风险……目前看来更像是被耍了。</p>
她不知道该一个人静静，还是待在嘈杂的环境里得过且过。</p>
唯一感到宽慰的是，到目前为止她还很理智，没有觉察到自己处于爆发的边缘。力量全失，即使想要发作也做不到吧。</p>
韵术麒这边厢还在绞尽脑汁地问：“早上的事情，还是感觉不开心吗？”</p>
“什么事？”她冷淡地反问，漠不关心的姿态。</p>
那么是已经过去了。不过还是要交代清楚前因后果。</p>
“我问了一些人，”韵术麒自顾自地说下去，“他们说，那个跳出来骂你的，是最近分手了心情不好，只是找个对象出气，不是真的针对你。往你的包和抽屉里塞杂物的，也是她的一帮损友，觉得要做的话就要做大点，小打小闹不能解气。他们都已经被抓起来了，这样的事不会再有第二次。今天的事也不过是他们弄出来的后续，都解决了，没事了。”</p>
她的眼神飘忽，不知道是否在听。</p>
韵术麒看着，有些心疼和愧意，继续道：“如果你觉得不想再待在哪个班，可以调到别的班级。我和老师都打好招呼了，无论你想去哪个班，都会欢迎你。你觉得呢？”</p>
是问句，那么需要回答。</p>
“随便。”</p>
她对所谓班级生活没什么想法，可有可无。韵术麒想要怎么安排，她就在哪里待着，没什么关系。</p>
不过……她迅速抬眸，瞄了一眼韵术麒的神色，颇为为难和郁闷焦虑的样子。这是否预示着能够提出要求了？</p>
注意到她眼眸微光粼粼，韵术麒打起精神：“上学的这些天里，有认识什么有意思的人吗？”</p>
“什么是‘有意思’？”一如既往地追求确切定义的问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