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不固定时间的，与韵术麒汇合的场景。</p>
其实自从被韵术麒解围之后，与其他人的关系也还算融洽，也并非没有其他乐于相处的人。不过，韵术麒总是不可被替代的那一个。</p>
对发生转折的，第一个人，久久不忘吗？怎样解读都好。只要韵术麒不拒绝，那么便可以找他。</p>
他并非初印象看上去那么阳光开朗……但也没关系。她知道很多他的事，彼此是信任着的，能够倾诉的。她自信还没有谁能够替代这个位置，无论对于她还是他。是否必不可少，倒也不在考虑范围。目前的状态就很好，或者说，相识以来一直都挺好的。</p>
这种情谊无关别的，非要概括的话——直觉？自然而然的。</p>
要说成命运的指引也太俗气了。</p>
她觉得自己还算幸运。没有经历什么磨难，就收获了现有的东西，人缘也好，乐观的心态也罢。近乎于本该有的东西，不需要别的感想。</p>
要说觉察到，什么时候有些异样，大概是，发现韵术麒的目光不再那么轻松的时候。</p>
没有办法不察言观色。自从被冷落忽视乃至显得孤立，不由自主地变得敏感，当然光鲜亮丽着的时候会隐藏起来，没心没肺笑着的样子。</p>
在意着的人，脸上的表情、眼里的光，几乎不落地捕捉到，分析着。表面言笑依旧。</p>
“如何了吗？连堂堂韵术麒也有想不开的事？”玩笑着发问。</p>
韵术麒也不瞒她：“有个女生——是我的一个亲戚，要转学到这里，委托我照顾一二。”</p>
她打趣道：“以你的名气，振臂一呼，一呼百应的势头，安置一个女生有什么难的？还是说，得让她在这里过得风生水起，也成为名人，被前呼后拥着？”</p>
韵术麒有些苦恼地揉了揉胀痛的眉心：“名气有什么好的……徒增烦恼。只要安安稳稳地学习生活就足够了。”</p>
“跟你的张扬不同呢……”</p>
“你说的也对，我太招眼了。”韵术麒思虑着，“先观望着吧，不行我再出面。”</p>
“感情很好么？这么小心翼翼。”她忍不住嘲笑。</p>
“不太熟，有点印象。”但他的神情并没有说的那么生疏。</p>
韵术麒既然有意掩饰，她便也识趣地没有追问下去。</p>
毕竟因为明面上那亲戚之名，上心一些也是难免。当他拿捏不住程度，她也从好友的角度劝导他在一定限度内行事，不必做得过多，让那女生觉得欠下太多人情，让旁人觉得热情过了头。虽然并不清楚是否会这么想，又或者是贪得无厌恃宠而骄之辈。</p>
没有实际接触过，更多的是听韵术麒口述：她被恶作剧了、被嘲笑了、被诬陷了……</p>
非常正常的，这个年纪的没什么分寸的玩闹。不在自己身上发生，便是乐于旁观，甚至添油加醋地编造故事。</p>
韵术麒忧虑着，心思明显偏离了，但不好干涉。他被瞩目着，一举一动代表着的不单只是他个人，还有更多形象的东西。</p>
唯一感到宽慰的是，韵术麒并不瞒着她，基本上每次与他的小表妹接触都会与她说，让她以女生的角度分析是否行为妥当。</p>
一开始抱着好奇心，倒也不觉得什么，渐渐地时间长了，有些不耐烦：“她怎么想的，你去问她好了，我又不是她，怎么可能猜对她的想法。”</p>
“我没有其他可以询问的女生。”韵术麒显得坦荡荡的不知所措，“我不便与她接触过多，不只是做给别人看，也是实际的与她之间的疏远。如果敞开心扉地商量询问，倒会觉得莫名其妙，没必要说那么多。我能够问出这些的，只有你。绵奈，帮帮我。”</p>
嵇绵奈无奈烦闷的同时又有些清明：“好啦，我帮你想。”</p>
有种荒唐的想法，一开始是她以为韵术麒是她的救赎……渐渐倒变成了韵术麒信任甚至依赖着她。她是特别的，比与他有过言语的其他女生都要特别，甚至独一无二。</p>
她相信他这番话不会与第二个女生说，哪怕是他小心翼翼笨拙地呵护着的表妹。</p>
他或许是有些小手段，但是她并不反感，甚至感到受用。是不会被轻易舍弃疏远的朋友——这个位置就足够心安。</p>
如果能够抓住一人，永远不放，毫无疑问就是他。</p>
不会说出去的私心，或许他已经明了，才如此肆无忌惮，连试探也不需要。</p>
热热闹闹地相互嘲笑贬损，需要帮助的时候诚心相待尽力而为，不变的友情。</p>
太好了……</p>
好得不太真实。</p>
目光聚焦回到现实。</p>
嵇绵奈盯着对面韵术麒的脸，表情凝重。</p>
“你真的，只把她当做妹妹看待吗？”</p>
这样的一句问话一出，难熬的沉默。</p>
韵术麒扯动了一下唇角，语气中表露着连自己都不太肯定的意味：“身份上，彼此间，都只是兄妹啊。还是，很疏远的那种……”</p>
“你不觉得你做得太过了吗？”嵇绵奈很想拍桌而起，指着他的鼻子怒骂，但是这种场景只存在于脑海中一晃而过，她还是沉静地坐着，审视他，音量适中：“你当众，毫无余地地宣布，她属于你！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你甚至不在乎她惊恐的表情，擅自发表这种言论！你把她当做什么了？你的玩偶？”</p>
韵术麒沉默。</p>
嵇绵奈也顿了顿，整理了一下思路：“你或许动机很单纯，只是想要警告和赶跑那些不知所谓地对你妹妹纠缠不清的人。可你这句话一出，怎么知道别人怎么想？他们可能会以为……”</p>
她的话截住了，不好意思说下去。韵术麒倒很冷静，仿佛置身事外，等待了一会儿，见她没有把话续上的意思，平淡地开口道：“以为什么？”</p>
嵇绵奈快被气急了，险些被呛到：“你是装傻还是逃避？不对……你知道的吧？你明知道，还要拉着她往火坑里跳！你说出这种谁都会误会的话，是诚心想把人家逼走吧！她怎么好意思再待下去！你真的关心她吗？”</p>
“你以为什么？”韵术麒淡淡地问。</p>
“你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哥哥对妹妹的保护，你这是占有欲！”</p>
咬牙切齿地发出愤慨，嵇绵奈喘了口气，问：“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我可不能再帮你想什么了，做得太过了，也不好澄清……”</p>
“就这样。”</p>
“嗯？”嵇绵奈不解。</p>
“他们认为什么样，就那样认为吧。”韵术麒面上有些淡淡的疲倦，似乎不愿再提，“你要觉得，我的方式不对，都已经发生了，也不想弥补什么。等过一段时间，就会忘了的，问题不大。”</p>
“对你来说问题不大，对于一个女生来说，简直就是污名。”</p>
嵇绵奈气愤于他平淡的态度，双手忍不住握紧了桌子边缘：“你要让她如何继续在同学间自处？这不单只是赶走了那些垃圾人……别人会如何看她？被自己的哥哥宣称是自己的所有物！未经许可不得与她单独相处！你这话说得不能再暧昧了，你到底怎么想的？！”</p>
韵术麒平静地看着她。仿佛默认了如她所想。</p>
嵇绵奈面上的表情迅速变化，定格在惊恐，如同听闻的当时雨晴珊的表情，随即收敛平静。</p>
虽然面对面的二者都是平静的姿态，但心中所想大有不同。</p>
僵持了许久，似乎勉强接受了这个事实，嵇绵奈的声音很微弱，表露着不安，按在桌子边缘的手也缩起来了，放在腿上：“你已经决定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