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很含糊。已经不知道该说到什么程度。</p>
韵术麒能够成为老师们的宠儿、同学们眼热的学霸，自然是学习自主，有很强的自我意志，不轻易为外界所动摇。既然有所行动，必然已经自己决定好了才会展现。</p>
不得不感到担忧，这是未曾闯入脑海中的情景。</p>
她以为她了解他……其实不过是，他愿意让这部分给她看见。他是极有主意的。</p>
他根本不需要她。</p>
观察到嵇绵奈的神色波动，韵术麒打破了僵局，说道：“我说出那番话，确实欠缺了考虑……我会担责的。”</p>
嵇绵奈咬了咬下唇，艰涩道：“无论你有什么样的关系背景也好……她是你妹妹！你也不过是个学生而已。你能负什么责？你还做了些什么？”</p>
她其实不太敢问下去。韵术麒的态度平静得决绝，由不得不心慌。</p>
他既然这般顺着她的话说下去，也是默认了她的猜想。</p>
她不知道他没有说与她的究竟隐藏了多大的秘密。试探着问，接受他愿意说出来的，然后想办法——他是她的朋友！不能够眼睁睁地看着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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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还有挽回的余地，假装无事发生？那个叫雨晴珊的女生究竟……</p>
不该是这样的。</p>
“什么也没有。”韵术麒徐徐作答，看不出神色的异样，又或者是隐藏得极好。依然是诚恳的作态，眼眸带着温度：“只是在维护她这件事上，有些过激了。她大概也料不到我对她这样关心。确实是过了。”</p>
他的目光渐渐落下去，似乎有些懊悔：“我第一次这样关心一个女生，我不知道……既然她也不愿被莫名其妙的男生纠缠，被嫉妒的女生针对，凭她自己的力量难以应对，我就应该出面表态。”</p>
嵇绵奈听出一丝不同，警惕道：“她是怎样的人？”</p>
“她……很可爱。像是商店里的精美人偶，活生生地出现在面前，或站或坐，举手投足无一不完美。”他的神色有些恍惚，言语虚构着那么个形象，“是那样柔弱、</p>
纤细……很难不生出保护欲。”</p>
“是很难相处的人吧。”嵇绵奈倒是泄了气，“身为表哥的你，除了外貌什么也说不上来，只能说真的没什么特点。没人会喜欢徒有外表的空壳。温室的娇花在哪里都会受到摧折。”</p>
“怎么会……”韵术麒当即否认，喃语着：“她很好……”</p>
“你怎么就鬼迷心窍，被她迷住了？”痛心疾首地发问，倒是变了质问的初衷，“不是说过尽量减少干涉的吗？”</p>
“不是她的错，是我的。”韵术麒的神色依旧恍惚着，但眸中渐渐清明，“我会解释清楚的。”</p>
“向她解释，还是向其他人解释？趁着势态没有进一步的发展……”</p>
“绵奈，”他的声音沉稳，平和温热的眸光注视着她，语气郑重，“不用担心。我惹出来的事，我能够解决好。我一直扮演着让大家满意的角色，这次也不会例外。”</p>
“你还要怎么做？再度把你那妹妹推到风口浪尖上吗？”嵇绵奈心情复杂，毫无头绪，忍不住反复地问：“你到底怎么想的？你和她……”</p>
“到此为止吧。”韵术麒叹了口气，显然不希望这种焦虑莫名的气氛继续存在着，缓缓说道，“我和她什么也没有。是我的过错，我会全责处理。不会怎么样的，我保证。绵奈，之后的事，不需要你再插手了……对不起，你不需要继续在意这些事了。我会解决好。”</p>
韵术麒很少对她这么郑重其事地说话。她知道他是认真的。心绪黯淡下，只能点了点头，不再多言。</p>
从其他人那里听说的只言片语，在韵术麒本人面前得到了证实，画面和来龙去脉变得更完整清晰。她问，便回答，不至于无缘无故地没有结尾。算是不对她隐瞒，表示着信任，但也点到为止。</p>
清晰的界限，即使关系这样好，也不能够触碰到的属于个人的范围。</p>
嵇绵奈收敛目光，沉沉地呼吸着。听见耳畔让心尖发痒的诱惑低音：“如果感到不满，随时可以换人哦。人类都是一样的……”</p>
她摇摇头，又沉默了一会儿。</p>
“这才是韵术麒啊。就算显得昏了头，不合常态……他也还是他，不会为其他所动摇。距离能到这一步，已经是极致了。”</p>
她知道看不见的存在正在背后微笑着看着她，并不表态。</p>
“我并不试图，让他完全像是我设想的模样。”</p>
每说一句话，她就觉得更轻更飘，像是要融进空气里。</p>
“看着他，与他相处，随便聊些什么……就好。虽然他在意着别的女生……”</p>
“你确定，你所认为的事实，就是真实吗？”那个声音忽然打断了她，唇角似乎还噙着笑意。</p>
“什么意思？”</p>
极轻的因为笑着而发出的气流声。但笑不语。</p>
她本能地警惕起来，额头的肌肉紧绷。</p>
声音还回荡在她的心间，不紧不慢地叩问着。</p>
“我所认为的……难道不是吗？你想告诉我什么？你又看到了什么？”</p>
焦虑起来，莫名其妙的。</p>
她很不喜这种感觉。她倾向于让自己感到愉快地度过每分每秒，但这不可能……于是尽量减少愉快以外的情绪占据心间的时间……但这不可能……</p>
她不得不静下心来思索。</p>
她想起来先前对韵术麒的话的所想：她以为她了解他，但其实不过是，他愿意让这部分给她看见。</p>
是这样吗？</p>
已经觉察到不对劲了，但是说不出来究竟是什么，清晰不起来。</p>
“相信你自然而然生出来的判断——在这样多的人之中，只有你是不同的——只有你是，清醒的。”</p>
还是似笑非笑着，每一个字都很普通，却像是敲击在她的心灵，大为震撼，全身都紧绷起来，脊背感到凉意。</p>
“你究竟，想说什么？”她强压着令她战栗的恐惧，气息微弱地问，又像是不甘地挣扎着，“为什么告诉我这个……”</p>
过分的清醒会失去很多色彩，包括最想要保留的快乐也一并失去不可挽留。她很早就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显得没心没肺的浑浑噩噩地度日，身边的人也喜欢自己这样积极乐观的模样。</p>
但是为什么？</p>
“韵术麒在，欺骗我？”她难以置信。但是心头的不安是显而易见的。直觉，本能……不会说谎。</p>
那个声音没有进一步解释：“为什么你坚信，你没有见过雨晴珊呢？你失去的，有多少呢？也是，既然遗忘，就想不起来了，喜闻乐见的结果。”只是自己感叹着。</p>
嵇绵奈深深地皱眉，陷入迷茫困苦，又很快挣脱开来：“这和我有什么关系？”</p>
“现在的状态，就很好，不是吗？”淡笑着，不再言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