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往下说。”
徐队轻轻地敲了敲桌面,夹住烟头的手动了动。
“可是当时发生了某种意外,让局势反了过来,被害人直接倒在了地上,头撞在了某种尖锐的物品上。”
“意外?什么意外,总不可能是安眠药发挥了药效吧!”
徐队本来随口一说,顿时又直起了腰,“难道真是安眠药?”
林盛屿很不确定地摇了摇头,“我注意到尸检报告上标明了,安眠药还没有完全消化完,说明被害人在死前服用安眠药的时间不久,不可能那么快发挥药效。我觉得还有种情况,出现了另一个人,分散了受害人的注意力。”
“你的意思是……有两名嫌疑人?”
林盛屿点了点头。
两人随即又陷入了一阵沉默,手头上的香烟,在无声的燃烧着。
徐队沉思了一下,拍了拍林盛屿的肩,“没关系,我们继续往下说!”
“得让人尽快去查明安眠药的来源。”林盛屿提醒道。
“关于这个查起来也不简单,我已经让人去查了。”
徐队笑了笑,“对了,你刚才去医院见了牧峰的妻子?”
“见过了,可是……”
“可是什么,有话就说,你怎么也变得婆婆妈妈了。”
徐队故作不耐烦地说,端起手边的浓茶喝了一口。
“情况很特殊,牧峰的妻子方玉萍,几个月前就患了绝症,两人夫妻关系变得极为冷淡,极少见面。”
“据方玉萍所说,她对牧峰的事情也不了解。不过,昨晚牧峰在八点左右回过家,九点左右就离开了。而且,他们昨晚凌晨一点,就已经去市医院了。”
徐队听后皱起了眉,脸上的皱纹更加明显。
即便如此,那双鹰似的眼睛,仍然犀利无比。
“这意味着……案子和他们没什么关系了?”
“暂时可以排除他们作案的可能性。”
“这一点,我不是不赞同,只是……”徐队一脸老奸巨猾地说。
“徐队的想法是?"林盛屿不明白徐队的意思。
“为什么方玉萍偏偏昨天晚上去医院了,而且正好是凌晨一点左右?要知道,被害人死亡时间正好是两点左右,总感觉太巧了。
这一点,林盛屿倒是没多想。
“而且,你刚才说犯罪嫌疑人有可能是两个人,结合我的观点,犯罪嫌疑人有可能是力量非常薄弱的人,你再仔细想想看。”
“一个病入膏肓的女人,和一个刚满十岁的孩子。”
“这事不简单啊!”徐队忧心忡忡地说。
“可是,他们有十足的不在场证明啊!”林盛屿激动地说。
“再说了,她们根本没有能力,把牧峰的车弄进乌浦江里。”
徐队叹了口气,“这样,有时间你得先去牧峰家看看,要知道,乌浦江可不是第一犯罪现场。虽然有可能查不到什么,但还是得例行公事啊!”
在回队里之前,林盛屿的确想去牧峰家看看的。
只不过,牧峰的妻子方玉萍不在家,就没去成,后来因为要急着赶回来开会,就更没时间去了。
现在想想,怕是还是要去医院走一趟。
在没有经过方玉萍的同意下,自然也不好擅闯。
林盛屿见徐队没说话,就问,“那接下来……”
“先重点排查方玉萍的犯罪动机,而且我们必须找到一个也许存在,也许不存在的人。”
“也许存在,也许不存在的人?”
徐队微微偏着头,清了清嗓子,打破了平静。
“根据我这么多年的办案的经验,像牧峰这样的人,不缺钱又年轻,如今横死,死因大多数是和感情有关。”
林盛屿看了看手中的另一份文件,是牧峰的个人资料。
“可是经过调查显示,牧峰虽然拥有一家小型的广告公司,却在最近遇到了很严峻的财务危机。”
“据他公司里的人透露,最近几个月因为经营不善,公司本来就入不敷出了,偏偏牧峰为了给病入膏肓的妻子治病,又花了不少钱,公司面临着破产,导致他欠下了不少债务。”
“你认为牧峰的死,和公司的事情有关?”
“目前还没有头绪,但我认为牧峰的公司面临破产,妻子又有重病在身,欠了不少高利贷。”
“我偏向于他的死,和方玉萍母子无关,认为会不会是和公司的债务有关。
徐队咧嘴笑了起来,“你还是太嫩了。”
他站起来,端着茶杯朝饮水机走去,“即便他的公司面临着很多债务,那你解释一下,牧峰经常不在家,连妻子也很少见到他,在这种情况下,他会去什么地方?他是一个正常男人,总不能一直待在公司吧?”
“你觉得牧峰出轨了?”
徐队所说的,正是林盛屿之前和方玉萍见面时,心里所想怀疑的,牧峰会不会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了呢?
而这件事被方玉萍知道了,引发了矛盾?
方玉萍说过,昨晚牧峰九点左右就离开家了。
可是除了儿子牡小宇能证明这件事,谁也无法证明。
倘若牧峰真的在晚上九点左右就离开了家,又怎么会凌晨两点左右,却死在了离家不远的乌浦江里?
“这事儿你先别管,我已经让人去查了。”
林盛屿刚想说话,徐队却继续意味深长地说。
“小子,这个案子破了,恐怕我也要退休了,这个位置极有可能就是你的了,再加把力,顺着这个线索查下去。”
“徐队……”
林盛屿的眼里,充满着敬佩的目光。
注视着眼前的头发花白的老队长,他深知这句话的意义,也深知自己肩上的责任有多重。
他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完美地侦破这桩案子,还亡者一个真相。
想着想着,他全身的热血,忽然沸腾了起来。
……
牡小宇从出租车下来后,直接向家走去。
那个林执法者一走,妈妈的心情变得更加阴郁了。
她总是眼睛无神地盯着窗外,一句话也不说,似乎藏着什么沉重的心事。
之后,她感觉很累,睡了又醒,醒了又睡。
牡小字很担忧妈妈的身体状况,可是医生和护士都刻意瞒着他,不对他透露妈妈的病情。
昨晚去医院的时候过于匆忙,他什么东西也没有带,护士让他通知家里的亲戚,让人在家拿点妈妈换洗的衣服去医院。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自己回家拿。
走在长长的石子路上,他觉得今天的天气很奇怪。
上午还是阳光明媚的,到了下午就阴云满布了。
牡小宇望着远处的天空,觉得此时的天空似乎和他心情一样,非常阴郁。
到了家门口,他发现自己忘记带钥匙了。
可是又想起一件事,以前妈妈经常怕牡小宇忘记丢钥匙,因此在门口的花盆底下放了一个钥匙。
虽然爸爸经常说这么做很危险,但谁让牡小宇总是粗心大意呢!
拿钥匙之前,牡小宇环顾了四周,先确认一下没有人偷看,这是妈妈教他的办法。
他蹲下小小的身体,膝盖抵在水泥地上,费力地搬起其中一个丑陋的圆形花盆,钥匙紧紧地贴在花盆底下。
花盆底下是一块特制的磁铁,可以把钥匙吸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