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情是爷爷告诉我的,那时你不知道而已,他老人家的用意不用我说,现在的你应该非常清楚。”
念冰走向前一步,伸出手摊开掌心,一枚月牙形状的吊饰出现。
“你还记得爷爷对你的期盼吗?”
她看着这枚银色月牙吊坠,面容沉入一番追忆中,过了一会儿淡淡开口:
“爷爷在过世前一个月前,突然找到了我,并把这件东西给了我,交代以后让我在你成年前把这件东西交给你。”
“他老人家还说,你从小就是一个苦命人,经历过平常人一生都体会不到的艰辛,他希望你以后,能不再乎于别人对你的看法,做你想做的事。”
柏舟呆呆地看着这枚吊坠,脑中一段封存许久的记忆瞬间解封,往事一幕幕重新在他眼中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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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怎么慈祥的半百老头,嘴里叼着根红南京,眯缝着眼坐在阳台藤椅上,他腿上安坐着一个小人儿,
咕咚、咕咚咕咚……
老头把拨浪鼓摇的啪啦作响,但那个小人儿一直瞥眼,完全是在看傻子那般,几次挣扎想要逃离老头,但都无果,便生了闷气转头再不去看老头,
无论老头怎么摇着拨浪鼓,他都别过头去。
老头抽着烟纳闷了,按照邻居们的说法,这是屡试不爽哄小孩的办法啊,但怎么放在这孩子身上压根没用啊。
不是邻居教的方法有问题,只是他忘记了,这个男孩现在大概有七岁左右,牙早在几年前都长齐了,还按照哄婴儿的办法按部就班,这怎么能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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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泪不知何时盈满柏舟的眼眶,他慢慢从念冰手里拿过那枚月牙吊坠,抱拳放在怀里,身子靠在树上。
念冰咬着唇,从口袋拿出一张手帕,塞在了柏舟的口袋里,左手抱着书,并走向前单手缓缓抱住柏舟。
瞬间万物如冻结了一般,马路上汽车来来回回的声音,此时清晰无比,无限放大,路上走过树下的行人,对此幕好像视而不见,或许他们习以为常早已经看腻。
“你先好好想想吧,如果你不想辜负爷爷的希望,明天也就是周六,我在学校训练室201等你。”
念冰贴在柏舟耳边,停缓了一会松开柏舟,后退一步,不留痕迹地擦了下眼角,将书本抱紧,转头走向远处。
柏舟从口袋中抽出那张手帕,上面是丁香花图案,还沾着它主人身上熟悉的淡淡香味。
抬头,看去念冰离开方向,此刻她的身影是如此单薄,给人看上去却有着执拗感觉,可能这才是她最真实的状态吧。
这枚月牙吊坠是柏舟可以当成若珍宝的存在,把它谨慎地放在上衣口袋后,柏舟隔着衣料轻轻拍打着,此刻好像爷爷从未离去,一直在他身边。
路边有行人走过,
并没有用念冰给他的手帕,柏舟用手擦去眼角后,拦下辆出租车立刻赶去医院。
柏舟实在是放心不下,毕竟让小可一个小女孩待在医院里,又没有家人亲属照顾,俞老爷子还在icu病情未知,也不知道情况有没有好转。
来到医院差不多快三点,途中还柏舟特意下车,去饭店里替小可买了罐滋补汤。
没办法时间上来不及,再加上柏舟只能煮煮泡面,那饿不着自己的厨艺,也别指望他能做出什么营养餐来,所以这是他能想到,最简单最直接的办法了。
柏舟提着保温饭盒,一路风风火火地跑到住院部,推开病房门里面竟然空空荡荡,原本小可应该躺的那张床上,被子掀开,人也消失不见。
放下盒饭,柏舟慌忙跑到楼层护士前台。
“那个房间里的女孩子呢?”柏舟指着小可住的那间病房,气喘吁吁问道。
“谁?叫什么名字。”
女护士抬起头看着柏舟。
“1103俞可馨,我是他哥哥,她不是该待在病房里的吗,现在人不见了,我说你们是怎么看人的。”
柏舟有些急了,语气有点不怎么友善。
“你喊什么喊啊,腿长在她身上,她要走我们还能拦得住嘛。”
小护士年纪看起来不大,但也不是善茬,瞪着柏舟也是用相同语气回答。
“行行、姐姐是我错了行不,那能不能告诉我她现在在哪?小姑娘一个人跑不见了,我这个当哥哥的着急啊。”
柏舟也意识到语气不好,立马软下来求饶,就差没摆出一副楚楚可怜。
事实证明好看的皮囊也是有用的,小护士见柏舟模样不差,而且道歉态度谦和,脸上那怒气消散,她咬着笔头想了想。
“他爷爷的手术突然安排在下午,现在这个点应该刚进手术室没多久,那个小姑娘应该在手术室外面等着吧。”
“那手术室在哪?”
“你得去门诊部问问,我只是住院医师,手术室在哪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哦,好的谢谢。”
柏舟先折回小可病房一趟,在椅子上拿了件外套再出去。
通过几经周折,当柏舟终于询问到手术室在哪后,时间已经过了大半小时。
来到俞老爷子那间手术室时,柏舟一眼就看到小可的身影,这个女孩子现在躺在手术室外的长椅里,后背规律起伏,趴在挡板上熟睡起来。
她身上只穿着件单薄病服,突然让柏舟心里揪疼。
所有医院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无论在外边怎么热,来这里都会莫名感觉阴凉,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刻意营造氛围特意把空调弄这么低,还或者是长久自然形成的,但都成为任何一家医院的通病。
柏舟松了一口气,尽量不发出声音走到她跟前,将手中的外套轻轻搭在小可身上,然后靠着墙面,静静地看着手术室外亮起红色的灯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