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子没吃早饭,匆匆去了村委会。在去村委会的途中,想着厨房的情景,她十分惧怕,记帐也老想着这事儿,满满一个人在那儿呆呆地笑是为什么呢?
英子脑子里乱糟糟的,满满的那副神态使她不得安宁。
中午,英子就在村委会里吃饭。她想,我应该搬出舅舅家了,应该马上搬!
下班后,英子不想回去了,到爱英家去。英子去后才知道,爱英的父母亲回县城了,只剩下爱英和吴威一对。
英子去时爱英和吴威正在挑灯做饭,问英子吃了没有,英子说没吃,爱英便要英子跟他们一起吃。
英子在吃饭前看了看那些房间,都挂了锁。吴威的一间床铺上没有被盖,被盖原来搬到爱英的房里去了。爱英和吴威已经公开通居。
英子本来有心想搬到爱英家的,但看了看,住哪间呢?住吴威那间吗?多不好。
英子如搬来,爱英和吴威心里是肯定不欢迎的,英子来扰乱了他们通居的好梦。她最后决定还是搬到村委会去住。
吃饭的时候,英子同村委会主任说了,准备搬出舅舅家,到村委会办公室来住。主任说:“舅舅家不好吗,热水热饭?村委会晚上又不开伙,你吃什么?”
英子说:“我自己做呗,”英子指了指碗里的青菜。
主任问她:“是不是跟他们闹了矛盾?”
英子说:“没有。他们待我很好。”
主任又说:“发生什么事了?满满不是回家了吗?”
英子说:“是的,与这个没关系。”英子不愿说出满满对她的非礼以及满满令人不解的怪异表隋。
但是主任从英子脸上猜出了点什么,主任说:“你是大姑娘了,搬出来是对的。你迟早要搬出来的,观在不搬,只怕以后想搬都搬不出来了。”
主任这话让英子心里一震,更坚定了要搬出的决心。
英子下班后游荡在村里,不敢回去,怕见到满满。但村里黑黢黢的,到处是鬼火,她害怕,转去转来,还是转到了舅舅家,只好硬着头皮进门去。
满满不在家,潇潇对她说:“饭闷在锅里哪,英子姐。”
英子说:“我在爱英家吃过了。”英子洗也没洗,倒头就睡。
迷迷糊糊的时候,有人敲房门,是满满。满满小声对英子说:“开开门,英子,我明天就回部队,我跟你说几句话。”
英子对他说:“我头疼得厉害,明天早晨再说吧。”英子没有开门。
英子点着灯,一夜都点着灯,看着灯摇曳的影子投在墙上,谛听房门外动静。
英子天一亮就去了村委会。记第一本帐时,满满背着包来到村委会,站在她办公室门口喊她,她只好从办公室出来。
“我走了,能不能把我送到车站?”满满说。
英子看着他。他没有什么异样的表情,依然如故。办公室里有村民很多人来办事,屋子里嘻嘻哈哈的。
英子心境平和了,说:“对不起,我正在记帐,我不能送你了,你慢走好吗?”满满说:“你恨我吧?”
英子说:“我恨你什么呢?”
满满说:“我的心思你不知道,以后写信再谈吧。”
英子笑着说:“那好。”
满满说:“我有时候恨我,真的,英子,你不知道。我也不好意思跟你说。算了,再见吧,你去记帐,我走了。”
英子转身进办公室,向他招手再见,看着他低着头往公路走去。
英子搬到村委会办公室里来了。行李很简单,七八十斤。潇潇非要给她挑,她只好让潇潇挑。
临走时舅舅舅妈一再挽留,说是不是他们待她不好,是不是饭菜不合口味,是不是满满这孩子说了对不起她的话、做了对不起她的事,英子都摇头否认。
英子只是说,村委会工作太忙,最近要招商引资,会计的工作量大大增加了。每天赶早太辛苦。英子有点舍不得这一家三口,可她去意已决,不得不如此。
舅舅舅妈要英子星期天还是回来吃饭,要英子经常来看看他们。舅妈说着泪水出来了,英子听着泪水也快出来,但她忍着了,她发现与他们有了感情,她心如刀割。
村委会住宿的只有英子一个。舅舅舅妈担心她。常常让潇潇到村委会给她端一碗菜来,都是荤。
潇潇说是娘让她端来的,说她爹娘抱怨英子不去看她。英子就说每天晚上记帐、算帐,没空。
英子真没有回去看舅舅舅妈,她有时候忍不住想去,但还是制止了自己。
满满果真回部队就来信了,称她英。满满给英子写信村委会的人知道。
满满在这封称英的信中字字血声声泪表达他的悔恨和思念,但字字吞吞吐吐。满满临走时说恨他自己,不好意思说出口的话,信上也没写。
其实满满不好意思说出的话,是他知道自己的病。他的病是去部队后才犯的,他脑瓜子有时不管用,无法控制自己,发呆,傻笑,走路跌跤。
算来这是小时候与人打架当头挨了两砖头的缘故。满满被打昏后一天一夜没有醒来,家人泼大粪,灌尿后才醒过来,醒来后七天不能言语。
之后除了头时常疼,也没有什么怪异表现。没想到去部队后,竞出现了这些症状。满满在部队发过几次,经常吃药,这一切都瞒着家人。
当然英子就更不知道。那天晚上在桥头与英子亲热,遭到拒绝后,他竟误以为是自己的病犯了。
果然犯了病,他清醒之后才觉得事情糟了。他想告诉英子这一切,可没有告诉。
英子出于礼貌,还是给满满回信了。在村委会里,英子没有什么好衣服可穿,就穿上了满满送给她的那件女军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