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君……”
久岛樱悲伤地呢喃着,不知该说什么。
事实都如夜无月所说,她在推波助澜,在视若无睹,造就这段三角恋。
现如今,三人都深陷旋涡之中,再也无法抽身而退。
“替我做决定,好吗?”
此时,夜无月的声音不再悲恸,不再颤抖,而是平静下来。
——只是,平静到可怕。
那如滔天骇狼的情绪,统统被敛去,好似未曾卷起一般。
半晌后,久岛樱摇摇头道:“……不,我不会做决定的。”
她亦是敛去了所有情绪,要贯彻自己的想法。
咔嚓——冥冥之中,有什么碎了。
或许,是他们关系产生了裂痕;亦或许,是某一颗心,碎了。
“好。”
夜无月收到意料之中的回应,只是平静地点点头。
他不嗔不怒,什么也没说地转过身,迎着泛红的天色远去。
久岛樱看着那远去的背影,亦如他一般,落寞孤寂。
“原谅我,月君……”
呢喃般的自语,被一阵突来的风吹的散乱,变得模糊不清。
谁没曾听到这句低语诉说。
就连自己,也无法倾听。
——
“哈哈……”
大步朝前离去的夜无月,突地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
笑声回荡在街道,回荡在人来人往的人流里,回荡在呜咽的风声中。
他不顾行人的目光,只管自我的情绪难耐。
真可怜啊,自己。
只有这么一个想法,在心中涌现。
他如天边那翻滚的火烧云,是一叶浮萍,只是在漫无目的地沉浮着。
在被久岛樱拒绝时,谁也不知他是有多么悲哀、无助。
‘樱,你想让我怎么做?’
‘二选一?还是要我背叛?’
‘明明你可以帮我做决定,为什么不呢?’
‘真是可笑啊,自己……’
万般话语,在心里响起,却都那么苍白无力。
他无法辩解自我的亵渎,无法辩解对朽木冬子产生的情感。
更无法理解久岛樱的想法,无法理解她的所作所为。
两者都有错,难辨是谁造就了这一切。
夜无月如同一条垂垂老矣的死狗般,迈着蹒跚步伐,满心苦涩地回到家中。
已是连招呼都不想打了。
他径直上楼,将自己关在房间里。
什么都不想思考了,太痛苦了,好想逃避。
带着这样的想法,夜无月悲哀地闭上眼,在心中不断折磨自我。
“哥哥?吃饭了!”
不知过去多久,门外响起敲门声,是妹妹的呼喊。
“我不想吃。”
夜无月只是低声回应,不管她能不能听到。
咔嚓——下一刻,门把手被拧开,妹妹推门走进。
当看到一脸阴郁,无力半躺在床的哥哥,她吓了一跳。
夜无萤连忙上前,脸色有着浓浓忧虑:“哥哥,你怎么了?是哪不舒服吗?”
“没事,让我静静。”
夜无月低声回应,脸色黯淡无光,如同将死之人一般。
“不行!哥哥你脸色很难看!我不能让你独自呆着!”
“出去,我想一个人静静。”
“不……”
“出去。”
没等萤说完,夜无月就冷冷打断,声音里有了一丝胁迫。
他不想再多费口舌,只想沉溺在自我世界中,像是溺水之人一般努力挣扎。
只有这样,他才能将情感磨灭,狠心作出决定。
“哥哥……”
夜无萤楞然半晌后,低头走出,顺带着将门轻轻带上。
‘抱歉,萤,请原谅我这乱发脾气的哥哥……’
夜无月看着她离去,心中道了声歉。
然后,他又闭上了眼,将自己封闭在自我世界中。
无数心绪与情感,在这一刻纷沓而至,层层侵袭着他。
这一晚,夜无月都在床上辗转反侧,彻夜无眠。
……
时间倒回,回到社团活动解散时。
“月最近有点奇怪啊……”
平泽由一挠了挠头,脸色有些苦恼,又有些困惑。
昨天本以为是身体不舒服造成的,但以今天来看,事情并没有想的那么简单。
“是啊,他跟久岛同学之间,好像都有点冷淡了呢。”
小鞠凛香点头附和,眼里满是忧虑。
此时的她对于这种事,并不会感到开心,反而很担心。
因为这会让夜无月痛苦,自己又没法安慰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
“难不成是吵架了吗?在那场烟火大会后。”
平泽由一连忙出声,突然想起这股违和感从何时开始了。
没错,就是那场烟火大会后!
“不应该吧?他们不会因为没玩开心吵架的吧?”
今宫思推了推眼镜,理性说出自己的想法。
她是觉得两人不会因为这个吵架,应该是有更重要的原因。
“朽木前辈,那晚你和夜无君待在一起,他也一直是这样的吗?”
小鞠凛香侧头看向朽木冬子,好奇问道。
“……不清楚。”
朽木冬子沉默了会,微微摇了摇头,淡淡回应。
她明白,那天和夜无月在一起的种种,不能袒露出来。
若是说出,如今这勉强维持的现状,瞬间就会被打破。
“唉,月也真是的,让咱为他操心。”
“夜无君有自己的心事的吧,不能怪他。”
“小鞠……你啊,真是没救了!”
“怎,怎么了嘛,还不能帮夜无君说几句话了?!”
在这般吵吵闹闹下,他们在车站前分别。
因为每个人住的区域不同,电车并不互通,同路最多能走到这。
“明天见。”
朽木冬子与他们告别后,没有乘上电车,而是向回折返。
没有什么特别理由,只是有种会遇上什么的直觉。
就当默默走了一会后,她突然间停下脚步,驻足在街道上。
——没想到,竟遇上了他!
朽木冬子注视着失魂落魄,如同断脊死狗般,边走边笑的夜无月。
笑声中掺杂着呜咽,悲怜又无助。
她没有上前,只是注视着他,一路看着他。
看着他笑、看着他痛苦、看着他走回家,消失在门后。
“很痛苦呢……”
朽木冬子在夜无家前站了许久后,轻声自语。
不知何时,她的眼里也闪烁着一丝悲伤。
朽木冬子明白,夜无月会痛苦、变得奇怪,有大半原因是因为她。
但她不明白,究竟是为何。
也许是出自那次伸手,出自那次向后退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