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在那个时间点里,环环俱灭。
“我能等到,你找我的那一刻么?”
半晌后,朽木冬子转身呢喃自语,从夜无家离去。
而这一晚,她亦是思绪万千,一直在想着他的事。
——
九月三号,清晨。
夜无月感受到柔和的晨光照进,疲惫地睁开双眼。
——有些刺目。
他又闭上了眼,心里已如一滩死水般,灰暗难明。
辗转反侧了一晚,依旧没法割舍任何一方,也无法作出自我亵渎。
即便她们愿意妥协,又如何呢?
受到伤害的,不仅是她们和自己,还有其他人。
平泽由一、小鞠凛香。
到时,无法面对的不是她们,而是这两人。
这种五人交织的扭曲关系,让他寝食难安,无法自拔。
不愿伤害任何人,这是不可能的,不会有谁也不会受伤的世界。
如果有,那请指引他前去。
“樱,我该如何恨你呢?”
夜无月从床上起身,拉开窗帘眺望蒙蒙亮的天,呢喃自语。
再怎么痛苦、再怎么挣扎,都无法对她心生一丝恨意。
反而愈发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的优柔寡断,恨自己的性格。
太容易心软,温柔,也是一种过错。
若没对朽木冬子心生恻隐之心,久岛樱不会推动这一切。
就像小鞠凛香那般。
之后,夜无月下楼洗漱,随意地吃过早餐后出门。
此时,时间才刚到早上六点半。
他疲惫地走在路上,一直在低着头。
麻木地凭借记忆走到学校,换上鞋子,来到教室坐下……最后,再双手扶桌,闭目养神。
“早上好,夜无同学,来这么早?”
刚闭眼没几秒,门口响起一阵脚步声,一个人走到身前打了个招呼。
这个声音……有点久违了啊。
“早上好,班长。”
向他打招呼的不是别人,正是早见惠!
“最近你有点没精神呢,是怎么了吗?晚上睡不着觉?”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这里有安眠的办法,你要不要听听?”
“不说话我就当作默认咯?首先……”
夜无月自打过招呼后,便一直闭口不言。
而早见惠则是自顾自唠唠叨叨不停,没管他一直沉默不语。
“嗯,谢谢,我知道了。”
最终,等早见惠说完时,夜无月才轻声回应。
至于听没听进去,那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还是第一次见连着好几天没精神的夜无同学呢……”
早见惠看他仍在趴着,不禁有些感慨。
平常的夜无月,虽然也算不上多阳光精神,但总给人祥和、温柔的感觉。
但现在的他,散发阴暗、生人勿进的气场。
说实在,她都有点担心了呢。
“是怎么了吗?我们不是朋友吗?你能和我说说吗?”
“……让我一个人静静,谢谢。”
夜无月听到那句‘我们不是朋友吗?’,心里顿时一颤。
他就是用这个当作借口,和朽木冬子亲近的吧?
一开始是朋友,慢慢的,彼此之间就变味了。
可笑的朋友。
“不行的哦,你曾经可是帮助过我的,我不能对你坐视不管。”
早见惠推了推眼镜,语气有了几分坚决。
“求你别再说了……求你了。”
夜无月隐于双臂下的脸,已是难受到扭曲。
他紧咬着牙关,一字一顿地回应着她的话。
帮助……坐视不管……这些话对于自己来说,无疑是带刺的。
“……好吧。”
早见惠听着他哀求的语气,不禁退缩。
也许,夜无月真的需要静一静吧。
‘好可笑,怎么谁的话,都如刺一般呢?’
夜无月在心中苦涩自语,不由悲哀地闭上了眼。
他终于明白,自己不经意的温柔,究竟会形成怎么样的连锁反应。
这个早上,夜无月在朋友、老师的关切声、自己的冷淡回应中渡过。
而这下,平泽由一彻底明悟,事情的严重性!
连着三天无精打采,脸色阴郁灰暗,这怎么可能没事啊!
但夜无月什么都不说,只是一昧地‘让我静静’。
可是,给他再多时间,他仍是执迷、想不明白、无法决断的。
午休,六人聚在文艺部,气氛开始变得压抑。
没人轻易开口说话,都在时不时地偷瞥夜无月脸色。
夜无月对此,一直是一言不发,面色平静地吃着便当。
吃完后,他就将便当收起,闭目仰坐,静静等待午休结束。
平泽由一见状,再也忍不住了。
他起身来到门口,侧头道:“月……你跟我出来一下。”
“有什么事不能在这说么?”
夜无月薄唇轻启,淡淡问道,仍在闭目养神。
“不行,跟我出来。”
“……行吧。”
夜无月睁开眼,起身跟着他走出门外,来到一侧无人的地方。
“月,老实跟我说,你到底是怎么了?”
平泽由一停下脚步,回头看去,脸色变得严肃。
“什么怎么了?”
夜无月目光平静地注视着他,心里暗叹了口气,
或许——是要瞒不住了。
这段扭曲的关系,能迎来结束的时刻吗?
届时,又该以什么样的结局收尾呢?多半是悲剧吧。
“别装了,你了解我,我就不了解你吗?”
在他沉想时,平泽由一大喝出声,脸色有些愤怒。
“在我退部时,我也装作没事,不还是被你一眼看出来了吗?”
“现在你连着三天这副样子,你如何说服我?啊?”
“告诉我啊!月!”
最后,他一把上前,揪住夜无月的衣领,大吼出声。
说不愤怒,是假的,明明说是挚友,却还在相瞒。
难道……这件事真的就不能和自己说吗?
“我不会告诉你的,死心吧。”
夜无月直视着他愤怒的目光,用平淡的语气,说出最陌生的话来。
他说不出口,说不出自己对朽木冬子抱有异样感情而痛苦。
那真是太可笑了,可笑到他不禁都对自己感到厌恶。
“你……”
平泽由一闻言,不可置信地放开了他。
陌生,眼前的这个人,太陌生了!
这是自己的挚友吗?
他竟会以如此平淡语气,抗拒自己?
“回去了。”
夜无月伸手整理了下衣袖褶皱,瞥了他一眼后,转身离去。
“……!”
而平泽由一,只能愣愣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什么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