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牛山的天是艳阳天,困牛寨的寨丁们好喜欢,昨日抢收完了最后一把稻谷,盘踞在镇子镇的摇黄部将马保尖没过来抢粮,让寨丁们着实欢喜了一把,今年可算把粮食收够了,再也不用担心今年又养不过那些小娃娃,朝外埋幼童老人的尸体了。
正午过后,寨丁们观察了北面许久,见镇子镇那边依旧没骑兵过来,便壮着胆子扛着锄头下寨子去翻地,他们也要种冬天的粮食,想着趁马保尖没反应过来偷偷摸摸地种一波,为来年打算,让家里人多些吃食,六百二十六名寨丁都是青壮,连老人妇孺都没有,全都扛着锄头箩筐,沿着困牛山的那条羊肠小道爬下去。
每天上山下山的着实很累,可没办法,马保尖可是要吃人的,抓过去的人都被剐了吃肉,吃剩的骨肉还被拉过来朝这附近方圆十里唯一坚守的困牛寨示威恫吓,逼迫他们交粮食,若非困牛寨实在过于陡峭,马保尖估计连手段都懒得用了。
寨丁们就在这种生命威胁中与马保尖斗智斗勇,他们在地里挖了一些地道,若是来不及回寨就躲进地道里藏身,又在巴掌坝那边的芦苇荡里备了小船,修了吊脚楼,备了火油,反正只要不被马保尖的骑兵当场抓到,他们就有八成的机会逃命。
老百姓的智慧都是被逼出来的,当他们听到南边有敲锣打鼓吹拉弹唱的声音传来时,所有人都齐齐朝着各自备好的保命手段奔去,实在是被杀怕了,不聪明的反应迟钝的都死了,剩下的都猴精猴精的。
宣教营的宣教官们打从牛角冲的城墙出来就开始了大张旗鼓地表演,最前方是开路的斥候,不过没走大路官道,全都撒到两侧的野地里去了,所以宣教营的腰鼓队就走在了大军的最前面,二十八个手那鼓槌的汉子披红挂绿地在左前方蹦蹦跳跳的,后面是挎着行军鼓的宣教官在整齐地敲着鼓点,在后面是吹着笙箫、拉着二胡的、弹着胡琴、打着铜锣的,各个都穿的喜气洋洋,腰里别着短铳,敲打的是秦王破阵曲,看上去别提多欢乐了。
两侧有骑兵护卫,其后是亲卫营的骑兵拱卫着一坐四抬肩舆,黄世信实在是不想骑马,便任由他们大张旗鼓地朝安岳县进发.
他身后是数不尽的枪牌手、刀盾手、镗钯手、长枪手和狼筅手,各个精神抖擞,他们被黄世信加双饷以双倍的训练度操练,半个月来早就被操练地蠢蠢欲动了,今日北上,全都憋着一股子劲,不把摇黄打出屎来,他们都对不起那半个月的魔鬼训练强度。
再后面则是一匹匹拉着铁皮偏厢车的川马、滇马,偏厢车上安装着冯和年捣鼓出来的小弗朗机炮,管退炮他们还是没搞出来成品,只有十具试验品被带了出来让炮营做示范,这些偏厢车都是经过黄世信指导改良的,实际上称为铁车更为合适,他完全按照未来的坦克理念来打造车体,车身比洪承畴打造的偏厢车高大,每车配橡胶铁轴车轮八个,上载弗朗机两门,炮手四人,长铳手六人,车夫两人,马倌一人,随车弹药手两人,整体重量比洪承畴的偏厢车重了五成,用骡马两匹拖拽。战时可打开一侧锁扣变成偏厢车相互链接组成车营,闲时可为马车转运辎重及兵源。
本批偏厢车造了二百四十辆,一个个硕大的黑房子在蜿蜒的官道上缓慢前进,周围都是护兵与骑兵,看上去非常壮观,长长的偏厢车队伍后面就是炮营,30门重炮,50门长炮,300门轻炮就是炮营的全副身家,炮手门经过匠营的专门培养与实战射击,射击准度比长铳手们还高,炮营中的弹药手大多都从协勇中选拔,都死些身强力壮的糙汉子,这些糙汉子身后是十门做工粗糙的后装管退炮,一样用炮衣盖着,由30名炮手中的精锐负责试炮。
其后则是换装了的长铳手,这些人大多从鸟铳手转换而来,他们对新铳很有感触,虽然每人发到的铳子依旧不够,但他们现在是三枪兵,背上除了长铳还有一杆鸟铳,腰间再有一杆短铳,加上应急的腰刀、圆盾及一袋子梭镖,他们现在成了所有兵种里武器最繁琐的兵种,满身兵器看上去就像唱戏的武生般。
弓箭手与未换装的鸟铳手跟在后面,为了增强他们的火力,黄世信命丁奇昌跑了一趟叙州府,花重金延请来了会造斑鸠脚铳的大师傅,提供一批未来的钢材后,斑鸠脚铳的射程与威力大幅提升,167杆斑鸠脚铳被临时赶制出来,让他们挑选射术好,力气大的乡勇来负责火力威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