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江雪左文字轻声说。
四周的大火,哭喊的人影,可怖的“一期一振”全部都消失不见。很快,春草漫过土地,池水轻轻,一只春燕从远方飞来,发出清脆的啾啾声。眨眼之间,世界就变换了模样。江雪左文字身上也不再穿着铠甲,不再披着血迹斑斑的袈裟,他手中没有太刀,只是将一朵秀静的花朵,别在了铃音耳后。
他说话声很轻,仿佛眨眼就要被吹散。
“……谢谢。”
梦境猛然破碎了。
……
……
黑晴明很不高兴。
“你不觉得这是个很温柔的故事吗?”白晴明反问他,“被自责困在梦境里的付丧神,固执地将一切的过错揽在自己身上。他以为铃音的死是他的错,他以为没有保护好铃音也是他的错……可现在,他终于原谅自己了。”
温柔个屁。
黑晴明一点都不想说话。
心累。
江雪左文字入手时,黑晴明就看出来,这位保持本体的付丧神是被自己的噩梦困住了。而这群付丧神们单纯得要命,除了铃音,黑晴明也想不到什么能让江雪左文字那么纠结。解铃还须系铃人,嗯,问题解决了,和黑晴明预想的一样简单。
然而,白晴明跑了。
他兴致勃勃地围观了全程,结果江雪左文字醒来,梦境破碎,自己反而迷失在了梦境缝隙里。黑晴明千辛万苦才将白晴明找回来,这感觉……比当年和白晴明打架还累。
“你给我安分地呆着,哪儿也别去。”
黑晴明说了一句废话,眼前的白晴明并不是真的具有独立思维能力的个体,只要他离开梦境,“白晴明”自然会继续在意识深处沉睡下去。
“嗯,我知道。”
在黑晴明离开梦境之前,他隐隐约约听见身后飘来一声叹息,声音的主人显然非常困惑:“为什么要这么拒绝自己呢……温柔的安倍晴明,明明也是你啊。”
黑晴明睁开了眼睛。
窗外,熹微的晨光正照亮窗户。
……
……
“江雪——!”
一大早的,就不能安生些吗?
夜斗慢吞吞地打了个哈欠,从榻榻米上直起身子,一只手摸索向床边的外罩,俨然忘记了自己也是特别会闹腾的中坚分子。等夜斗换好衣服,刷牙洗漱完毕后——他在走廊上遇到了安倍晴明。
那位身穿黑衣的阴阳师斜靠在房柱上,双手抱胸,面色不善,显然带着早上被吵醒的起床气。
啊,还有不明显的黑眼圈……
看来是真的没有休息好。
而罪魁祸首显然毫无反省之情。
铃音就像是一只快乐的小鸟,围着一位身材瘦高的水蓝色长发付丧神转圈圈。那股热诚劲儿,就连夜斗看到都有点眼红:“江雪,江雪,江雪——你真的醒啦——!”
“嗯,嗯,嗯,我在,真的醒了。”
——这种幼稚的对话,也亏得他们能来来回回说十几遍,不嫌腻味。
夜斗有点眼热。
他也好像被漂亮的小姐姐围着转啊。
“祸津神?”
夜斗愣了一下,将手指向自己,得到了黑晴明看傻子般的眼神,他才确定黑晴明确实是在向他问话:“诶,是,我是祸津神,不过现在想转职成别类的神灵啦,无论什么样的祈求我都会接受的哦。”
“很罕见的选择。”
“嗯?”
“祸津神是很短寿的神灵。”当然,这个短寿也是相对于神灵而言的,黑晴明随口回答,“大部分祸津神在意识到自己神职的弊端之前,就已经随着信仰衰落而消亡了……而你很有趣,一直都有人在供奉你。”
“啊,哈哈,是的哦,也许是因为我特别帅吧。”
夜斗打个哈哈将这个话题糊弄过去了。黑晴明也好像只是随意提起,仅仅只是个巧合,但一想到这位大阴阳师的赫赫威名,夜斗就情不自禁背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说起来,父亲应该……
……和这位大阴阳师没什么牵扯吧?
就在这时,一只纸鹤轻飘飘地落在了黑晴明的肩膀上。他将纸鹤拆开,上面书写的内容让他目光微微一凝,片刻后,黑晴明合拢纸鹤:“喊铃音过来。”
“怎么了?”
“奴良组的大家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