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我自小就听阿爷和父亲的,他们说是,那便是。”
白采薇似是叹了一口气,将那报纸上的褶皱抚平,沾染了一手的幽兰冷香。
那边打架的刚刚歇了,隔着几排的位置还在争辩,一边说只有革命只有将这制度换了才能救国,一边要效法日本说撮尔小邦立宪就能强国,我们中华泱泱气度不妨一学。
也不知道是谁先嚷嚷了一句,这雨下的这样大,天气这样不好,咱们的大先生肯定不会来了,不如各自回家查证典籍明日再辩。
场面一时更热闹了,似是比着谁先回家就能找到更多的典故,一个比一个走的快,也不管外面的瓢泼大雨,一时之间教室里只剩下寥寥几人了。
那支钢笔的盒子还在讲桌上放着,可谁也无暇去管了。
白采薇拿起那份报纸,走到赵明章的位置上,挂着得体的微笑,“赵先生,报纸揉皱了,明日我再带份新的还你可好?”
“很不必。”赵明章冲着白采薇伸出了手,那手指修长又莹白如玉,处处都透露着养尊处优,只见他笑道:“一份报纸而已,白小姐若是看完了,不妨还给我。”
白采薇不由的有抚了一下那处褶皱,脸上的笑容险些挂不住,还是将报纸递到了赵明章的手上,心里却暗自忖度,怪不得赵家能积累这样大的家业,递出来的一份报纸,赵少爷居然真的一本正经的又要了回去。
赵明章低头将那份报纸放在手边,却看着转身离开的白采薇道:“这样大的雨,白小姐可有人来接吗?”
“想必家中管事已经来了,不劳赵先生费心。”
也不知道时间为什么那样凑巧,白采薇话音刚落,就见李家的管家带着把雨伞进了教室,站在门口带着一身水,对李清沅道:“小姐,车来了,可以走了。”
似是没有在李清沅身边看见白采薇,李管家奇怪的皱着眉,又道:“白小姐家的管事还没来,这白小姐去了哪里?”
李清沅没有说话,只是挑了挑眉,看向了那第一排最中间的位置,李管家顺着那视线看去,那张老脸变得极快,“今日回去便要请老爷给我配副眼镜了,白小姐风姿夺目像是老天觉得我不配看,才故意使我视盲片刻。”
白采薇脚步顿在那里,李清沅更是捂住了眼,而赵明章自上次便见识过这位管家的巧舌如簧,此时却是笑出声来,对李管家点了点头,算作打了招呼,对他道:“极对。”
本来只是有些无奈的人,此时却红了脸,故意侧过头不看赵明章,似是没话找话又重复问李管家道:“我家管事还未来?”
“是,白小姐。往常您和我家小姐二位都是在傍晚才出校门,今日我想着这样大的雨,上下午课的那位大先生又来的极随性,想必是不上了,没想到这偶尔揣测却是对了一回。”
一句话踩了踩斗嘴的白管家,又夸了夸自己,李清沅似是再也看不下去了,拿着收拾好的东西,道:“你先在外面等等,一会儿等白家来人了我和采薇一起走。”
“可是……小姐,老爷子今日早早做了饭,说是要请人,要您务必回来。”
李清沅的额角突突的跳,隐忍了半晌,呼出一口气,似是抽干了力气,又道:“那把伞留给采薇……”
“小姐……我今日出来的急,就带了这一把……”
看着李清沅瞪着眼睛,白采薇忙道:“无碍。你先回家,一会儿我家管事就应该来了。”
本来坐在那里的赵明章也站起身来,对李清沅道:“赵家与白家不过百步之遥,我的小厮就在门外时刻候着。若是白小姐想回家,赵家的车时刻都能送。李小姐不必忧心。”
李清沅看看赵明章又看看白采薇,前者含笑而立,看起来君子又可靠,而后者则是挂着笑点了点头,似是同意了这个说法。
“那好吧……我先走了。”
“嗯,明天见。”
目送李清沅离开,白采薇才看向赵明章笑道:“多谢解围。”
“不是解围。”
白采薇愣了一下,只听赵明章又道:“我正有此意。不知白小姐打算何时回家?”
那双桃花眼瞪得更大了,男女有别的话还没说出口,只听那清润如玉的声音又道:“外面的雨这样大,若是白小姐固执的要等白管家来,只怕不多时车子便为积水所阻。白小姐也接受新式教育的,想必不会守着古来的观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