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李家,或者叶家退婚。”
“我阿爷……阿爷他是要我死……若是非要嫁给叶春秋……我……我宁愿投了河……飘的远远的……”那常常带笑的活泼姑娘,掉着泪坚决道:“再也不回来。”
“你别讲这些胡话……”白采薇抱着李清沅,只听她又道:“阿爷……阿爷说……神仙说了,我与叶春秋是天作之合……是要惠济全家的,若是不能嫁给他……全家早晚都要没命……采薇——哪里是什么天作之合……他……他有了那种病……叶家要冲喜,又不能真的让戏子入门……我阿爷,看中了那一笔钱财便要舍了我。”
这话说出来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叶家大少爷怕是没几天就要没了命,全家指着那戏子肚子里的孩子,又顾忌着门风不让戏子进门,为临时找个好人家的姑娘给这孩子做了嫡母,自然要开高价——
“阿爷……这是卖了我。”
白采薇终是陪着李清沅哭了这一场,所有的办法过了一遍脑子,却是只剩下一死。
两人哭累了,便躺在床上说小时候的事,说说笑笑,再哭一场,就似是一场道别,李清沅不说,白采薇也不点破,只在李家来人接的时候,状似不经意让李家管家听着,站在白家府门前道:“沅沅,我明日便去赵家,小赵少爷虽然禁足,可赵家还在,孰重孰轻,到底什么样的利益更长远你要明白,你要留着来日看这一场。”
“白小姐好大的口气。”自从自家老爷不再附会白老爷子之后,李管家对着白采薇也挺直了腰板,看似恭敬道:“白小姐竟然已经能插手赵家了。看来京城中传言说小赵少爷与白小姐醉酒一场深夜而归,这孤男寡女……呵,还是白小姐有手段啊,我家小姐是学不来了,只能趁早嫁人做个贤妻良母。”
“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白小姐不明白吗?”
“你家老爷子作风不端,如今就连奴才都敢在我家门口放肆了!”白老爷子自车里下来,看着李管家满面怒容,又喝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说我白家的长短。”
“您家的长短全京城都在说,何至于李家一户。”李管家转头看着白老爷子,微微躬了身,又低声道:“要怪就怪您自己办不成事,今日商部的姜大人当着那样多的商户,那一句,‘您的长孙女可真是好福气,如今都能与小赵少爷喝酒到深夜,我等要约见小赵少爷都是难上加难,日后还要白老爷子多多关照啊’,您真是好大的忘性,这才多久就不记得了?”
白老爷子的胡子颤了又颤,老人家差点连拐杖都握不住,“那个小人,在我家提起来只怕要脏了我的门庭,我的孙女儿行的正坐得端,还怕你们这些宵小泼脏水吗!”
“那您可要多多保重,好自为之。”
李家的汽车自是绝尘而去,白采薇看着白老爷子更是红了眼眶,她小声道:“阿爷……您这些时日……竟都是为了我吗……”
“唉……”白老爷子闭了闭眼叹了一声,拄着拐杖一步一步走的极慢,走到白采薇面前摸了摸她的头发,还是道:“是阿爷没用,这次没能护住你。资政院要人剪辫易服的事情,想你也听说了,商部的人要挣个头功,便要先拿商人开刀,可,这留了几十年的辫子,如何能让人说剪就剪……”
“所以,那个商部的姜大人以那日的事情要挟您,您为了我,便得罪了京城商会……”任那泪水顺着脸颊淌下,白采薇看着白老爷子,却又缓缓的笑了,“我…这不过都是身外之名罢了……哪里值得阿爷这样奔波……”
“你倒是看得开。”白老爷子带着白采薇缓缓跨进了府门,那白府的大门一关,似是将所有的不虞与非议都隔在了外面,“事到如今……阿爷也只有豁出这张老脸去赵家替你求个亲了……”
“我……他……赵家知道此事吗?”
“这京城中哪里有赵家不知道的事情。”白老爷子似是这一日便苍老了十岁,连眼睛都带上些浑浊,只听他又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赵家……赵明章的舅父聂幽,只说要回家与他主子商量此事怎样处理才合适,其余并没有多说。”
“所以……赵明章就没有一点……”白采薇的眉头皱紧又松开,又缓缓问道:“赵明章……就没有一点要娶我的意思……是吗?”
白老爷子不答。
一时的沉默酿成了一个嘲讽的笑,似是对白老爷子更是对自己喃喃道:“呵,阿爷你看,怕是今年我犯了太岁,该去庙里好好拜一拜,求着菩萨庇佑…可…可赵明章既然对我无意,为何给我撑伞,说只我一人…为何问我,他是不是我的梦里人…又为何要我叫他,子焕?那日的一场酒却让我看了这么一个赵明章……”
“兴许事情并不如你所想的那么糟……”白老爷子也是难得的踟蹰,又接着道:“我明日便去赵家……”
“阿爷……我想自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