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有人的地方哪里会没有是非,尤其是这是非关乎赵家。
自赵家搬来京城,各方势力多方打探也没能入了赵家大门半寸,好容易得了这样的机会,竟是成了众人一探究竟的口子。
关乎赵家,终究落在了白家,却也逼得传闻中的小赵少爷出了手。
京城的贵人不敢招惹,抱着算了的念头作壁上观,再加上南方的革命越闹越紧,这一场热闹似是明日便能散了场。
不知是无梦还是无眠的一夜,当太阳的微光稍稍探进窗棂之时,让人出了一口气,却有了难得的困意。
层层的纱帐被一双素手掀开,赤脚踩在地上,没有唤丫鬟伺候,一个人净了脸面,托着腮看着那面镜子中的人。
柳叶眉桃花眼,匀白的脸上点一口樱桃小嘴。
镜子里的人微微一笑,是自小学的大家小姐的礼仪,带着些淡漠疏离与高高在上的意味,却又处处带着苦涩。
我……便这样不值得吗……
同样的话,在进了赵家的门,却是堵在心口无论如何也问不出了。
“白小姐来得巧。”聂幽在门口迎着白采薇,笑的自是一脸慈爱与和煦,只听他又道:“少爷在里面画画呢,之前我们少爷一幅画不知多少人争抢,卖出怎样的高价都不为过,一会儿白小姐看看,若是喜欢,只要您开口,少爷定会送给您。”
“卖画?并没有听说过赵先生卖画的消息啊。”
“这……以往我们家老爷子还在的时候,少爷卖画说出去总不好听,便随便取了个名字,白小姐没听说过也自然。”
白采薇还要再问,却被眼前的画面缠住了思绪。
只见一人着一长衫,跪坐在木质桌案前,那一支毛笔在宣纸上轻轻颤动,就似那案前的一株君子兰上的露珠。阳光透过那扇琉璃窗打下了点点光斑,正映照在那侧脸上,温暖干净。
中国画点出了君子兰的风骨,案上一幅画,执笔的人却不知自己也是别人眼里的一副山水悠悠。
毛笔搁下一声轻响,赵明章抬起头,对上白采薇的视线,还没说话,倒是先带上了温和的笑意,他道:“来很久了?”
“没……也没多久……刚来。”
聂幽上前将那桌子收拾起来,一边动作一边对赵明章笑道:“白小姐至少在那里站了半个时辰了,看少爷在画画也没打扰。”
“你很该提醒我。”
“我自昨天晚上回来,便听下人说少爷在画画不许人打扰,我若是出了声,又要坏了你的规矩。”
“是我疏忽了。”赵明章将挽起的袖子放下,走到白采薇面前,那双琉璃色与谁都满是疏离的眸子,却是盛下了难得的温柔,他看着眼前人,笑道:“你……我无心之失,你要不要生我的气?”
“啊?”
“若是你生气了,我便将这副刚画好的兰花送给你。”赵明章的唇边笑意更甚,看着白采薇迷茫的眼神,又接着道:“自你病了我担心许久,这几日被朝廷的人缠的实在脱不开身……早就想送你一幅画,本想画一幅《采薇》,可《诗经》里的这首带着些苦味,你合该是养尊处优的渡过这一生……”
“生在富贵,可又不是人间富贵花,如竹如兰。”赵明章看向了那副已经被处理妥当的画,对白采薇道:“便算作是我的赔礼……你,能接受吗?”
白采薇看着赵明章的侧脸,刹那间竟什么也不想问了,任凭世间万千非议,只要他是干净的……他到底想不想娶了她白采薇又能如何呢?
她想把他放在心上藏起来,这样便好。
“我很喜欢。”白采薇看着赵明章,不知什么时候那对儿桃花眼悄悄红了眼角,她又小声道:“很喜欢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