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畏畏缩缩的男高中生穆青澪口中套来的一些信息，可以消磨一段时间了。</p>
在屋子的主人韵术麒回来之前回来了，一天在外行走，长发间似乎沾上了尘埃的味道。</p>
要学会扎头发，她捏着发尾，这样想着。</p>
关于女生的东西，除了之前购置回来的衣服，基本上没别的了。</p>
对她限制得很死啊……呵。</p>
不过现在提出来，会起疑吗？出现了不受他掌控的状况，她的意志……尽管还不明白指向什么。</p>
她垂着眸，看到一双熟悉的运动鞋。</p>
“晴珊。”他唤。听不出情绪。</p>
她茫然地抬头，看着他有些冷硬的表情，手指还在颈窝卷着一缕头发。</p>
“晴珊，”他又念了一遍名字，眸中光芒很暗，“今天有好好待在家里吗？”</p>
她看着他开合的口，好一会儿才意识到是个问句，需要回答，不能单纯点头或者轻哼敷衍过去。</p>
她视线上移，对上他的视线，依然是木讷的神情：“……家？”</p>
这个概念……</p>
还真是，擅作主张。</p>
在韵术麒眨眼的瞬间，她极其轻微挑了下眉。</p>
韵术麒语塞，深吸了口气，稍稍俯下身来，神情认真地跟她说：“对，这里就是我们的家。还，记得吗？”</p>
不等她开口，他视线飞速地偏移了一下，继而道：“今天在做什么呢，我不在的时候？”</p>
少年的微微沙哑的低音，带着温暖的呢喃。</p>
她不为所动：“没。”松开了发梢，手放下了，头也低垂着。</p>
大部分时间在乱逛，没什么价值，可以算作什么都没做。反正比躺在沙发上稍微累些。</p>
他皱了皱眉：“你在沙发上待了一天？没有看书吗？不好看？”</p>
她的表情不开心。没有说话。</p>
韵术麒忍不住反思自己，似乎是对她还不够好，忽略了她的兴趣。</p>
他干脆半蹲下来，与她平视，有些哄的语气：“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喜欢看什么书。那里很多也是旧书了，还有些我买来但是没时间看的书，你应该也不感兴趣……明天带你逛学校，如果还有时间的话就出去玩，怎么样？”</p>
她抿了抿唇，唇色有些泛白。</p>
他估计她是口渴了，便亲自去倒了杯温开水，送到她唇边，关切地注视着她。</p>
她琢磨着她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在还有求于他的时候，还是伪装成沉默寡言模样，不太灵活，也没什么心思。</p>
任由摆布的安静的人偶。是他想要的吧？毫无意思的猜测。</p>
还不是惊动他的时候，探索底线也还是等着更放松防备的时候。</p>
她待在这里的时间，还不到一个星期。</p>
除了刚出现时似乎引发了一定范围内的轰动，但是人类大多是健忘的，利益没有受到损害，也没有什么增益，与己无关，新鲜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也就落于无数无意义的印象中被丢弃遗忘。</p>
即使她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当初看热闹的人群面前，人们也只会因为与他们不一样的服装而稍微好奇玩笑，而不会记起就是当时的少女，甚至完全不会记得自己看过热闹。她于他们而言，跟所有可以轻易混入人群的其他人没什么不同。</p>
平凡的，看一眼就会忘记的存在。真正关注的只有自己。</p>
为了谋求利益，虚伪地进行人际交往，维持关系。</p>
她被他盯得有些不耐烦，抬起眼眸，瞪了他一眼，随即自己接过水杯，小口小口地啜饮起来，喝了半杯才给回他，回应道：“嗯。”</p>
在得到实际的结果之前，任何行动都可能毫无意义。</p>
无非是赌运气。</p>
还是要看这个人类，想给她看什么。</p>
目前也足够了。</p>
见她脸色似乎温和了几分，他知道自己赌对了，女孩子还是要温柔贴心对待。</p>
话不多说，他拿着杯子进了厨房：“我去做饭，你可以先去洗澡。”</p>
她歪在沙发上，撇撇嘴，到底还是按照他的话去了。</p>
水雾升腾，她用力地闭眸，又睁开，重复几次，感觉面上非常湿润。</p>
感官能够捕捉到的信息，清晰起来。</p>
他一定察觉了什么……也是，她，看起来可是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他面前，打破了是幻觉的想法。没有别的人那么好糊弄。</p>
他不清楚她是如何走出上了锁的门的。事实上，她也不清楚，只是想要到外面去，那就在外面了，大概几个眨眼的时间。</p>
这不重要。</p>
但是他回来，两次，都没有怎么揪着这个不放。虽然是介意的。故作宽容的姿态吗？装作不知道……装作无事发生，装作一切都在掌控，而且如他所愿，她还在这里。</p>
她开始感到困惑了。这么明显的东西都需要隐藏，是自欺欺人呢，还是不想</p>
打破局面而已？这样做有什么好处？谁都不是笨蛋。</p>
也许，这就是人类？</p>
果然还是有很多不了解……</p>
不过，也没必要强求。没有谁规定，她待在这里，待在人类之间，就要变成完全的人类嘛。</p>
还是很多想不起来，或者说想起来的只有指甲盖那么多，没有什么实际的进展，主动了解到的也只是关于“雨晴珊”的……</p>
都没关系。</p>
她现在的状态，还好。</p>
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试图扯动嘴角，像见到过的那么多张人类面孔一样，微笑，笑起来。</p>
笑的感觉，是什么感觉呢？她没有关于自己笑的记忆。似乎只有开心满足的时候，会自然地露出笑脸，那么，现在的她也挺满足的，没有什么强烈索取非得不可的，就算有也指向不明，没有什么需要极力忍受的，应该是能够笑出来的心境。</p>
但是，为什么呢……</p>
不是笨蛋吗？让自己做出愚蠢的表情。</p>
她放下勾在唇角的食指，恢复了冷淡的面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