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上前，与之相对。</p>
被观察到的少女，缓缓抬眸，温润的眼眸与她视线相对。红唇微抿，仿佛有话语倾诉。</p>
她觉得有几分荒谬的熟悉感。她必然认识她，但是无法瞬间回忆起她的信息，只有模模糊糊熟悉的轮廓。眼前人却是清晰地呈现着，似乎早已预料，等待着她。</p>
她按下几分惊恐疑惑，试探地问：“你是，雨晴珊？”</p>
眼前的少女没有给出确定的应答，一颦一笑极尽温柔含蓄，又带着青春快意的灵动，眸光流转让春水都失色：“你其实并不想见到我。”</p>
“为什么这么说？”</p>
“我让你感到你以前从未感受过的痛苦和苦恼，你不希望我出现。”</p>
“现在我感受到了。”她紧盯着少女的瞳仁，严厉的审视，“你也确实出现</p>
了。”</p>
“是的。但你依然希望我不存在，甚至干脆抹杀这个事实。”少女耸肩，俏皮的动作有几分嘲弄之意。</p>
“你怎么知道我怎么想？我不该知道你吗？”她紧紧地锁眉，“你到底是什么？”</p>
少女唇角似笑非笑，又像是诱惑着：“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可以告诉你的是，无论你怎样努力忽视我的影响，都无济于事。我保留了你最想要知道的东西，但你不可能从我这里得到。”</p>
“我的过往？”</p>
“可以这么说。”</p>
她的困惑超过了敌意：“你存在于哪里？”</p>
“秘密。”少女纯净又顽劣的笑容煞是好看，还带了些孩子气，眼眸亮晶晶的。</p>
她决定不与之置气，暂且放下这个议题：“你认识湖秋沙吗？”</p>
少女笑意收敛，但唇角还残留着意犹未尽的笑：“那是谁？”</p>
她确定了少女与她不在同一个时空里，试探的话语很快掩饰过去：“没什么。你现在出现，是为了什么？”</p>
少女带着天真神情，眼眸弯弯，说出来的话却单纯得气人：“不为什么。”</p>
“……”</p>
她觉得自己的耐心要耗尽了，决定最后再问一个问题：“怎么样让你消失？”</p>
直觉判断，眼前的少女一定与这片迷雾有关系。解决她这个障碍后，就能够离开了。</p>
她竟然花费这么多猜疑心思来和眼前的少女打交道，实在是愚蠢。这毫无意义。她得离开。</p>
“这太可惜了。”少女的面庞明丽得像饱满绽放的鲜花，颤抖地抖落露珠，“你一点也不在乎……”</p>
她漠然地看着一瞬间梨花带雨的少女，内心毫无波澜。</p>
很快，浓雾之中似乎出现了旋涡，视线逐渐清晰，少女的身形也宛如精致脆弱的泡沫，转瞬消散不见了。</p>
所有感知渐渐恢复，空气中细微的浮尘落在皮肤上也能感知得到。</p>
她听见了湖秋沙的呼唤，多少还有些不真实感。</p>
少女在消失前一刹那的怨怼使她在意：“你还活着，是因为我，可逆什么也不记得了……”</p>
她不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或许毫无意义。</p>
她确实还活着。仅此而已。她丢掉了过去的一切。只是她还活着。</p>
还活着的原因只是，没有必要死去。多余的行动结束现有的一切，很不值得。</p>
这和其他人没有关系。她不会感到愧疚。少女这么说，是想邀功吗？只可惜没有用处。</p>
搞不明白的事情、没有答案的问题，没有追究的必要。</p>
于是她睁开眼眸：“我听得见。”</p>
她心平气和地起身，拍拍身上沾到的尘埃，面容肃穆。</p>
湖秋沙没有问她得到了什么，他认为自己已经完成了责任。把她叫醒之后就离开了，离开前顺手将她的头发编成相当雍容华贵繁琐的样式堆砌在头上，她站起来的时候甚至觉得沉重得有些难以把握身体平衡。</p>
露出的脖颈相当清爽，冷风直灌。</p>
她抿抿唇，走下楼。</p>
楼梯间碰到恰好也在下楼的穆青澪，没有打招呼，顺路一起走。</p>
穆青澪见到她，有些局促，也没有言语，很自觉地走在楼梯外侧。</p>
两人相距半米，几乎并肩向下走去。仿佛有种不必言说的默契，即便眼神没有交流。</p>
和谐而平静，自然而然。只是感知到存在那里，不需要打扰，强行建立可能没必要的交流。这样就很好。</p>
所谓纯粹。</p>